前些日子,身在南度的探子便傳回了消息。
南度王身子告恙,詹南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二皇子迅速嶄露頭角。
一番爭奪後,以風雷之速把控朝政,才過了不久,便帶著人北上訪啟,光一琢磨就明白其中深意。
傅應絕哄了人睡下,倚在榻上看書。
此刻心頭所想倒是與薛相出入不大。
傅錦梨睡在他身側,自她出世起,便是這般。
奶娃娃睡覺愛將小拳頭捏著放在耳邊,小指微微翹著,睡得是人事不知。
“哪裡像龍,分明是隻豬崽子。”
將手輕輕貼在她麵上,睡夢中的小人兒親昵地蹭了蹭。
手背傳來癢意,傅應絕低低悶笑。
鋒利狹長的眼,對上棉花團一樣的孩子,就連上揚的弧度都透著愉悅。
他對血濃於水這一說法嗤之以鼻,當年先皇臥榻,幾個皇子小動作不斷。
最後更是等不到那人咽氣,上演了一番逼宮的戲碼。
傅應絕這雙手在當初那個混亂的夜晚,沾滿了親兄弟的血。
他無意皇位,可瞧不上有人在他頭上犯亂。
瀕死之際,也有人妄圖拿血脈牽製他,同當日的宣陽一般無二。
可無一人成功。
於是眾人道他冷情,現在卻是紛紛打臉。
身側的奶團子不知夢到了什麼,小嘴嘟噥兩下,咧開了笑意。
傅應絕的思緒也被扯了回來,輕點她的額角。
他瞧著小丫頭似是長高了些,雖然時日不長,也是日日在眼前晃著,可他就是連這分毫的區彆都能比對出來。
可再如何長大,在他眼中也是一樣的小,一樣的閉上眼就會哭唧唧。
“若是一直長不大也是可以的。”
傅應絕自言自語。
若一直這樣,那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
她都能乖乖跟在自己身後。
可想了想,他還是搖著頭道,“算了,長大些好,長大了……”
長大了如何呢?
長大了他也能放心些。
這樣小小的,都能叫彆人打上主意,傅應絕也是哭笑不得。
想到詹南禹,想到今日近她身的詹十鸞,天子眼中狠厲一閃而過。
南度不簡單,這也是當初他不耐煩應付他們的原因之一。
裝神弄鬼神神秘秘地,同他欽天監裡那堆老頭子有一拚。
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卻也叫人心頭膈應。
手段不出彩,但是防不勝防。
傅應絕伸出手到奶團子軟枕下一摸,確認碰到一個硬疙瘩,他才安心了幾分。
那是今日掛在傅錦梨腰間的龍。
他不許她將稀奇古怪的東西帶上榻,今晚卻破天荒地塞了這個東西在她枕頭底下。
南度有異,卻不是百無敵手。
大啟在北,倉漣居中,在那大陸腹地生有一花,是倉漣國瑰,名喚幽骨。
百年難尋,長在崖壁,開時極豔,自帶異香。
卻不是人能聞到的異香。
隻有口不能言的生物方能嗅到。
那東西最克蟲蛇,南度蠱再厲害,那不也是蟲子?
早年間傅應絕機緣巧合見了一株,想也沒想抬手就給人拔了。
完全不顧及這是彆人倉漣的國寶。
他想著,天生天長的,他見著了不就是他的?
那幽骨傅應絕當初拿在手上還覺得雞肋,現在卻隻覺得當時那個拔草的自己簡直明智非常。
而此刻,那東西,就藏在小人兒的小玩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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