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應絕將小奶娃一提,小孩兒掙紮都來不及,屁股上就結結實實挨了兩下。
“你倒是愛乾淨,淨拿我的衣服擦?”
傅應絕舍不得下狠手,可她不聽話的時候也會被這樣輕輕地揍幾下。
沒什麼痛意,隻是叫小孩兒知曉對錯。
眼見他一掌又要落下,小孩兒慢吞吞地轉過頭來,乖乖認錯。
“爹爹輕輕打,小梨子乖乖。”
漂亮倒是極漂亮的,粉粉白白似個小仙子,就是皮實起來氣人。
說完,又老實巴交地趴著,抱著自己的手手,任由他動作。
如此這般,倒叫傅應絕一口氣悶在胸口,不上不下地難受極了。
抬起的手也是怎麼也下不去了。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停了,小奶包呆了一下,覺得可能是爹爹收拾完了,又一骨碌地爬起來。
這下動作十分乾淨利落,扯了傅應絕的衣袖,往自己臉上一搭。
“爹爹打完,打完擦擦呀。”
一張小臉都叫衣袖蓋了個乾淨,可傅應絕愣是瞧出她閉著眼,仰著腦袋傻乎乎等著的模樣。
實在欠揍得緊,天子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小混賬!”
惱極了,語氣卻不敢放重,沒好氣地將衣袖甩下來,還要任勞任怨地拿乾淨巾帕給她擦。
傅錦梨哪裡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隻學著他的模樣,豎著眉毛跟著罵。
“混賬,混賬!小梨子混賬!”
“”
這麼收拾一番,又是那個白胖可愛的小孩兒,傅應絕斜臥著養神,她就坐在那兒掰著手指頭不知在算些什麼。
馬車平穩地行駛著,耳邊都是小孩兒咿咿呀呀的絮叨,忽地,外邊有些鬨起來,馬車也停下。
奶團子眼睛一眨,立刻就抬起了頭來。
“爹爹,到家!”
傅應絕反手就將人抱在了懷裡,“安靜些。”
指節敲在車架的窗壁上,“篤篤”輕響,外頭立時傳來一陣走動聲,簾外倒映出個低眉順眼恭敬站立的人。
“陛下。”
嗓音陰柔又不失溫和,是蘇展。
傅應絕‘嗯’了一聲,問道,“何故停下。”
蘇展抬眼望著前方躁動的人群,還隱約傳來婦女的哭鬨,擰起了眉。
“回陛下,前方民患矣,道路堵塞,不便通行。”
“嗯。”傅應絕沒怎麼在意,有人的地方,就有世事紛擾,倒也沒到事事都須得他這個帝王親自憂心的地步。
居其位,謀其職,自有底下官員操心。
“換道,由安樂街走。”
“是。”
父女倆回到宮中,天天都黑透了,夜風刮過來,已經帶上了輕微的刺骨感。
傅應絕拿大氅將小孩兒裹得嚴嚴實實,就一個小腦袋鑽出來,軟著聲音地喊他。
“爹爹!”
“嗯。”
小孩兒想將小爪子一道伸出來,大步走著的帝王卻似是早有所感,反手就給她塞了回去。
“當心凍著。”
“凍著,凍成呆呆梨子哇。”
小孩兒天真的話在宮道上回蕩,天子默了默,直言不諱,“不凍也呆。”
“哼!”
***
翌日一大早,傅應絕看著在榻上敞開肚皮睡著的小孩兒,有些犯難。
他也沒叫醒人,而是靜靜走出內殿,推開了殿門。
這個月份天黑得早,亮得卻晚,此刻天邊還掛著黑幕。
蘇展聽見“吱呀”一聲,就迎了過去,壓低聲音喚道,“陛下。”
看了看天色,又道,“約莫還有一刻鐘,才到小殿下起身的時候。”
傅應絕擺擺手,沒說話,徑直跨了出去。
蘇展便見著自家陛下隻搭了件外披,沉著張臉走到了廊下,站一會兒,走兩步,又站,又走,還時不時伸出手來在空中停留一瞬,也不知在乾些什麼。
饒是他一個近侍,伺候了陛下二十好幾年,此刻,也著實看不出他是個什麼心思。
傅應絕沒待多久,很快又回了寢殿。
仍舊沒去叫睡得香的小孩兒,而是一臉嚴肅地直奔側室。
片刻後,帝王看著手上鑲著兔毛的橙紅薄襖,總算是滿意地笑了。
將衣衫放在榻邊,才囫圇將睡懵的小孩兒提溜起來。
奶團子眼睛都睜不開,傅應絕卻是沒有手下留情,還要冷嘲熱諷一番,“我那日怎麼說來著,總有你後悔的。”
說了不去上學,非得去啊,不給去還要造反。
現在好了,睡得好好地叫人從榻上挖起來,該的!
“唔嗯,上學上學”
小奶包每日都是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準時準點趕到學堂,自來求學多刻苦,便是稚童,也不例外。
待她清醒了些,傅應絕才拿過一旁的衣服往她身上套。
毛茸茸,暖呼呼的,往小孩兒身上一裹,橙紅白邊的小馬甲,領口還有金絲盤扣,就算是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臉上仍舊雪白呆軟。
傅應絕暗自點頭,“不錯。”
彆的不說,這樣定是凍不著的。
不光是凍不著,此刻小孩兒是動都動不了。
胖墩墩艱難地舉起自己的小胳膊,短手短腳,厚衣服再這麼一穿,行動十分受限,可她半點不在意。
還要軟著嗓子應和老父親,“不錯,不錯!爹爹不錯!”
傅應絕哼笑,“自然不錯。”
看得出來父女倆對今日這一身都是十分滿意的,唯有蘇展幾人,一直到傅錦梨離了宮,進了學堂,都是欲言又止。
甭說他們,就是趙馳縱幾人看著那搖搖晃晃進來的小團子,都有些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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