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孩子年紀小,但帝王之尊不容侵犯,這怕是......
再去看元帝——
寬大的龍袍罩住蒼老的身軀,尚算清明的眼中卻喜怒不辯,看著傅錦梨一時沒說話。
蘇展心頭大顫,
就在他心驚膽戰琢磨著如何開罪之際——
“你爹教你的。”元帝聲音平得無情,臉上依舊難辨神色。
傅錦梨隻搖搖頭,“不是的呀。”
“小梨子是的呀,爹爹沒有教自己學哦。”
地上跪著的兩個人都抖得打擺子了,小孩兒卻還在說,“爹爹的爹爹是朕嗎,也?”
“也?”元帝不答反問。
“嗯嗯!”傅錦梨隻點頭,彆的卻不再多說了。
她看著地上的蘇展,小手一指,“不要嚇人,爹爹的爹爹不生氣啦,小梨子哄一哄就不生氣了。”
“你乖乖的,爹爹的爹爹為什麼生氣。”
在元帝眼中,小女娃娃嬌氣得像是一團軟棉花,沒人想得出那樣的九殿下生的孩子竟是頭小綿羊。
頗有些,墮了九殿下的威名。
可是元帝看見她,隻會覺得心頭發酸。
傅錦梨性情最不像他,偏偏不像他,才是他。
小九,本來就是個心最軟的孩子,他養出這樣的小孩兒並不奇怪。
“朕沒有生氣。”元帝低聲答。
“生氣,小梨子不是朕嗎?”胖丫頭有些茫然。
傅應絕以前從不會糾她這些錯誤,甚至是樂見其成,整個皇位恨不得捧到她腦袋上。
可是她今日說完,卻發現氣氛不太對。
傅錦梨不安,她總是怕做錯事惹人討厭的,被討厭的小孩兒不是乖乖了。
元帝搖頭,卻並不是否認她的話,而是道,“可以是。”
他看著傅錦梨,眼神溫和,鄭重重複,“可以是。”
彼時傅錦梨並不懂這是何意,她隻是鬆了口氣,溫軟笑起來,“好,梨子是,爹爹是~”
元帝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隻跟兩個小孩兒待了一會兒就放他們出去自己玩兒,並將兩人留在宮中用晚膳。
三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苦了一回家連孩子麵都沒見上的傅應絕。
他也是直接一路殺到了宮中。
“偷我孩子做什麼。”他直截了當,一點情麵沒給元帝留。
元帝笑眯眯地,沒氣,“小九你也來了,正好要用晚膳了,你去外頭將兩個孩子叫回來吧。”
“不——”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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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應絕的眼落在元帝花白的頭發,越發瘦弱的手臂跟不太健康的精神頭上。
他最後還是閉了嘴,默不吭聲地出去找孩子。
元帝臉上的笑更真切了。
傅應絕是在花壇新刨出的泥坑邊找到兩人的,兩隻樂得不想回家的小孩兒被他一隻手提一個。
傅應絕蹙眉教訓二人,“小小年紀,拋棄老父,離家出走。”
“沒有九呀,這次梨子沒有離家出九~”傅錦梨笑。
傅弟弟:“走!”
傅應絕輕鬆提著兩人回到殿內,還不忘數落,“是你自己口口聲聲離不開爹的,我轉個頭的功夫你便不見了,這是小孩兒該乾的事兒嗎?”
”小梨子小孩兒呀,弟弟小孩兒,沒有亂走,找爹爹的爹爹。“傅錦梨邏輯混亂中帶著條例。
元帝看著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走來。
傅應絕雖還是那張臭臉,身上卻鮮活得厲害。
彆管話中不中聽吧,至少是多的。
元帝柔和地注視,沒忍住替兩隻小孩兒開脫,“是朕去接的,你不要嚇唬孩子,小孩兒驚不住嚇的。”
“前幾日吳大人家裡鬨得厲害你沒聽見嗎,說是家裡老太太動手打了一下他家小子,那小子又哭又氣從假山上跳下來摔壞了腿。”
元帝十分操心自己兒子的脾氣。
傅應絕拎著人的架勢禁不住一頓——
真要跳假山啊?
他企圖從兩張小胖臉上找出些又氣又哭的痕跡來,
可是一個笑得沒心沒肺,一個板著長小臉苦巴巴地。
傅應絕竟是鬆了口氣,手下力道也輕了些。
傅錦梨對她爹打她已經不痛不癢了——畢竟也沒少被收拾過。
倒是傅弟弟這呆瓜忽地反應大起來。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呆愣的眼中差點續上小淚包。
“爹,打。”
他指著傅應絕,
又指指傅錦梨,“姐,打!”
小孩兒鈍得沒什麼鮮明的情緒,可那一雙無神的眼中竟些微地透露出委屈來。
他木聲道,“打弟弟。”
他記得的,父皇,皇姐,打弟弟!
“怎麼造謠呢。”根本沒乾過這事兒的傅應絕反應極其大。
他什麼時候打過這根呆木頭,呆木頭都叫周意然爹了他也沒動手啊。
誹謗嗎,這不是。
他不承認,傅弟弟委屈得要死。
但是他不知道委屈該怎麼辦,姐姐沒教。
便隻愣愣巴巴,倔強地旋過腦袋去,隻給傅應絕留下個遠不隆冬的後腦勺。
傅應絕:?
傅錦梨倒是認錯極快的,她老老實實,誠意滿滿,“姐姐對不起呀,弟弟不生氣了,姐姐打姐姐~”
梆梆兩拳砸下去,動作乾淨利落到位。傅應絕根本來不及阻止。
傅應絕:?
倆小孩兒怎麼都不正常呢。
不過這小木頭平時不說話,還沒見他做過氣,以至於傅應絕都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來。
——莫非,自己以後真是個爛爹,一言不合揍孩子那種。
傅應絕良心短短地受到了譴責,他暗暗又罵了自己一聲不是東西。
————
三人用過膳就離宮了,元帝一直將人送到勤政殿外。
“陛下,回去吧。”
元帝看著夜色將三人的身影籠罩,漸漸沒了蹤跡,他卻收不回眼來。
“中雲。”他喚。
“欸。”大太監答。
“皇城霧大,朕總怕小九迷了路,若是走在外頭摔了,絆了,如何是好。”他像個憂心至極的老父。
大太監一愣,直覺帝王並不是字麵意思那麼簡單,隻順著笑答,“陛下且放寬心,九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
元帝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眼中隻是單純的擔憂和牽掛。
他喃喃著,自言自語,“朕照顧不好他,他母後定要朕好瞧的。”
“他性子獨,不行的,有人壓著他不行的。”
“他狠不下心來,朕便.....逼他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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