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寒一襲黑衣立在她的身前,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兩人站在眾人圍成的圍牆中央,麵對麵互相行了禮。
柴允安擠在人群的最前排,嘴裡叼了一塊乾餅,臉頰被鼓得撐起。
感受到言棲投來的目光,柴允安嘴裡快速地動了幾下,然後睜大眼睛亮亮地看向她,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加油,我可是壓了你贏的。”
她的臉鼓得像個倉鼠,映在言棲的眼中,有些可愛。
身後的人群裡傳出了幾聲爆笑:“蒙姑娘,怎麼不壓你夫君呢?這要是轉出去,謝將軍可太沒麵子了。”
“就是啊,就是啊。這還沒過門呢,謝將軍就已經被夫人拋棄了。”
“言副將,手下可不能留情哦,蒙姑娘這麼看好你呢。”
眾人熙熙攘攘的聲音,讓柴允安的臉色微微漲紅。她抿唇,轉頭時不期與謝韞寒對上了目光。
男人的眼裡含著笑,隨後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
那個夜晚一如現在,月光明媚地灑在臉上,手中的刀劍如火花飛舞,可身邊卻沒了其他人。
舞畢,言棲翻手將劍附在身後,輕喘了幾口氣,胸膛微微起伏。餘光中,忽然看見有人立在門外,手上拿了塊乾餅,邊吃邊看。
言棲有片刻的恍惚,她的嘴唇微張,到嘴邊的話語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那人忽然鼓起了掌:“言將軍真厲害啊。”
柴宴宴的語氣沒有什麼波瀾,像是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麵,隻是客套地誇上一句。
她的目光在那把劍上停頓了片刻,然後又咬了一口乾餅,目光還有些剛睡醒的呆滯:“這就是當初你殺我姐姐用的那把劍嗎?”
言棲回神,在心中嗤笑,卻又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立在原地,微微咽了咽口水,隨後含糊不清地應:“嗯。”
“可以,給我看看嗎?”柴宴宴沉默一會兒開口。
這劍略微有些重量,柴宴宴伸手接過的時候差點沒拿穩,劍在空中搖晃了一下,還是言棲幫她扶了住。
柴宴宴撫摸著劍上的花紋,鼻尖泛起了一絲酸澀。她想起自己剛剛所做的夢,那夢境是如此真實,給了她身臨其境的感覺,醒來後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她把玩著劍,抬起眼睛看向言棲:“你先前說,我是和親公主。”柴宴宴頓了片刻,繼續說:“你可知我是為何去到了烏蘇?”
那夢她隻做了一半便醒了,對於之後的事,她沒了更多的印象。
言棲安靜地看著她,心知那茶是起了作用:“看樣子,你是已經確信了。”她微微挑了下唇,“這些我不得而知,想必隻有你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掏出柴允安給她帶來的那一張字張條。還是讓柴宴宴自己想起來罷。
言棲知道,一旦柴宴宴恢複了記憶,此後便不能保證她的立場,甚至有可能被重新卷入紛爭。
【蒼平大勢已去,若她真的恢複記憶,倒也不算一件壞事】
柴允安留給言棲的紙條上是這樣寫的,順其自然,或許是一切最好的辦法。
“言將軍。”柴宴宴的話把言棲拽回了現實,她的聲音比方才更加沉重,還帶著些道不清意味的悲涼,“我本是蒼平人。”
她像是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不願接受這個身份:“可為何我在蒼平,除卻娘親,我不曾享受過一分美好的待遇,反倒是在烏蒼,姐姐和各位哥哥們給了我關愛。”
言棲知道恢複記憶對柴宴宴來說並不好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隻能輕輕拍了拍柴宴宴的背。
她是知道柴宴宴過去的生活的。王爺對年輕貌美的丫鬟一見傾心,寵愛過後卻棄之如泥沙,放任王妃對其胡作非為。
尤其是在查出有了孩子後,王妃更是直接將人打發到了孤院。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籠中,柴宴宴呱呱墜地。
年幼的柴宴宴被母親保護得很好,儘管常有人來刁難,她娘也不曾在她麵前露出悲傷的一麵,反倒是經常變戲法的一樣,給她帶來各種好吃的。
偏偏這一切,在柴宴宴六歲那年毀於一旦。
言棲在心下歎了口氣,倘若柴宴宴一直失去這段記憶,儘管忘了母親,可卻能活的安心。
但柴允安表示,柴宴宴多年未放棄尋找記憶的念頭,儘管暗中說道過很多次,卻依舊堅定。
或許對柴宴宴來說,隻有擁有了記憶,她才可以真的安心。
言棲將她手中的劍接了過來,入鞘的動作乾淨利落,讓柴宴宴的注意力有了片刻的轉變。
“行了,想那麼多乾嘛?”言棲試圖轉移話題,卻見柴宴宴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劍上。言棲開口,“想試著耍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