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形象大變,但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駱漢一眼就認出,籠子裡這個看上去非人非畜的生物就是自己失聯的親弟弟。
而對方的表現,也印證了他的判斷。
在短暫的呆滯後,籠子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的駱龍空洞的眼睛裡猛然迸發出熾亮的光芒。
他真像一隻看到主人的狗,手足並用的前爬,抓住籠子,聲帶似乎受傷,喉嚨裡發出爛磁帶一樣的沙啞聲。
“哥、哥……”
他不斷重複,呼喊著同一個字。
之前對弟弟的不滿全部化為烏有,看著弟弟這般慘樣,駱漢震驚又忿怒,指尖扣進掌心,太陽穴跳動,心臟止不住的一陣陣抽搐。
來之前,他隻是懷疑弟弟將他的叮囑當成耳旁風,借機在國外逍遙快活,可哪知道居然是這幅情形。
“費爾南多!”
駱漢猛然轉身,麵目猙獰,眼神暴戾,仿佛要擇人而噬!
如果說籠子裡的駱龍像一隻可憐的狗,那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虎。
可即使是猛虎,也得有自己的主場。
而這裡不是叢林。
費爾南多無視駱漢恐怖的氣焰,甚至臉上還掛著施施然的微笑。
“駱先生,怎麼了?看到龍,你難道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高興?!
菩薩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人。
駱漢不可抑製的上前一步,沸騰的怒火幾乎要壓製不住。
籠子裡的駱龍人不人鬼不鬼,誰知道這些天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你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
“駱先生,消消氣。”
費爾南多安撫道,可他輕描淡寫的態度,如何能讓人冷靜下來。
“費爾南多,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駱漢目光如刀,氣場全開。
要是在中江。
或者在國內。
此時站在他的對麵,恐怕會心驚膽戰,但是很可惜,這是在意大利。
而且費爾南多所代表的黑手黨,更是象征著這片土地的無冕之王。
當然。
或許有人不忌憚黑手黨,但也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對這個威震全球的勢力大呼小叫。
雖然讓對方的弟弟待在籠子裡,確實不太道義,但起碼費爾南多對這位生意夥伴,給予了較大的寬容。
“駱先生,不妨先冷靜一下,起碼你弟弟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真是禮貌的規勸,真摯的道理。
毫無疑問。
如果此時在國內,駱漢肯定已經發作,可這裡是彆人的主場。
莽撞翻臉,發生衝突,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之前的友善徹底煙消雲散,駱漢呼吸粗重,眼神狠厲,雖然沒有任何舉動,但火神透露出來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踏。”
費爾南多從最後一級台階走下。
“駱先生,我們合作這麼久,你應該了解我的為人,我們黑手黨,也從來不會主動去做坑害朋友的行為。”
什麼叫真正的紳士。
換作一般人,這種時候恐怕很難去鎮定的說出這樣的話。
人家的弟弟,還關在籠子裡,以祈求的目光望著他哥,期盼脫離苦海。
駱漢怒極反笑。
“你讓我重新理解了朋友這個詞。”
情緒激動的落漢顯然沒有注意到對方話語裡幾個重要的詞彙。
費爾南多也沒有責怪。
以己度人,完全可以理解。
“駱先生,你真的不好奇,這個這個酒莊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嗎?”
駱漢不是不好奇,隻是他覺得,和他沒有太多關係,沒有太多關係的事,何必要去多問。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情況不對。
他陰沉的看著費爾南多,一語不發。
費爾南多毫不介意,在距離四五步的位置停下,眼神逐漸演變,由平靜化為淡漠,自問自答。
“我的酒莊被毀,都是因為你弟弟而起。”
“怎麼可能!”
駱漢脫口而出。
笑話!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想,駱龍也沒這種本事!
“我們黑手黨,從來不會冤枉彆人,駱先生如果對我的話存在懷疑,不妨問問你弟。
駱漢側身,沉喝道:“說!怎麼回事!”
可籠子裡的駱龍仿佛精神失常,置若罔聞,隻一個勁的扒著鐵籠,不斷說著兩個字。
“救我、救我……”
如果他這幅樣子被那些無家可歸的拆遷戶看到,會作何感想。
駱漢不可抑製的蹲下身,與籠子裡的弟弟對視,不顧臟臭,用力抓住他伸出來的手腕,“告訴我,怎麼回事?!”
不知道經曆了怎樣的摧殘,駱龍已經神誌不清,瘋瘋癲癲,翻來覆去隻是重複那兩個字。
“救我……”
除了憤怒外,駱漢更多的其實是震驚。
他的弟弟,可不是一個心理脆弱的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看來他已經沒法回答駱先生的問題了。”
身後傳來輕飄飄的聲音。
駱漢蹲了一會,然後起身。
駱龍慌忙要去抓他的手。
“告訴我,誰乾的?”
“這個問題,駱先生自己應該清楚才對。”
“我怎麼清楚?”
駱漢冷冷的盯著他。
費爾南多笑而不語。
駱漢大腦飛速運轉。
雖然這副場景超出他的預料,但準確的說,這位黑手黨高級頭目的性情,他確實還算了解。
絕對比一般企業家還要有信譽。
對方應該沒有必要騙他。
猛然間。
駱漢腦子裡驚雷一閃。
一個可能浮現出他的腦海!
“那個女律師?”
他難以置信。
“龍第一次來找我,是拜托我幫忙,說是駱先生的吩咐。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可是當龍第二次來找我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幫人,一幫可怕的武裝分子,他們踐踏了我的種植園,開車撞進了我的酒莊,還炸掉了我的飛機,把這裡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幅模樣。”
費爾南多的語氣抑揚頓挫,似乎在發表演講。
駱漢眼神劇烈變幻。
這可是西西裡。
黑手黨的大本營,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不可能!”
駱漢下意識道。
“駱先生,我已經儘力了。”
費爾南多臉上流露出一抹遺憾之色。
這不是裝模作樣。
從客觀角度講,他確實仁至義儘,自己的酒莊被攻破,他不忘帶駱龍逃跑,被牽累囚禁,他也沒有因此記恨,在獲釋後,依舊想要拉對方一把。
一般的朋友,恐怕都做不到這個地步。
“真的是因為那個女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