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主目光落在旗子包圍圈中央不起眼的小城上,嘴角的冷笑再也抑製不住。
“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他譏誚道:“那不如幫人幫到底。斬首行動不是貴方的拿手好戲嗎?”
失態了。
確實是失態了。
這絕對不該是對金主說話的口吻,哪怕這個金主還沒有支付賬單。
“看來將軍是對我們存在誤解。我們做事向來有理可循。”
有理可循。
很冷的笑話。
但靳主沒有去辯論。
毫無意義。
他隻需要記得,衛家的平黎電詐園區究竟是如何覆滅的就足夠了。
是魏邑的功勞?
不。
這隻是表象!
平黎園區的覆滅、乃至於衛氏在後麵的式微,和魏邑無關,甚至和他的同盟軍無關。歸根結底最深沉的本質——在於喪心病狂的衛氏在平黎園區殺了不該殺的人!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作為見證者,並且是親曆者,靳主當然不可能重蹈衛家覆轍。
“謝謝貴方的建議。可是能力有高低。這樣的行動對貴方可能輕而易舉,但是對我難度太大。”
“將軍的難處,我們可以理解。在軍費的數額上,我們可以給將軍更進一步的支持。”
開始許以利誘了。
錢雖然是好東西,讓人趨之若鶩,頭破血流。
但不是什麼錢都能拿的。
靳主無動於衷,甚至都沒嘗試著坐地起價。
再多的錢,首先得有福消受。
“貴方做事有理可循,我靳主做事也有遵守的原則,就是無愧於心。”
聞言,對方心領神會,沒再強人所難,“好吧,那就不打擾將軍了,祝將軍早日解決煩惱,脫離困境。”
靳主一言不發,直接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
沒有成功蠱惑、或者說服靳主,電話的人也不遺憾,結束和靳主的通話後,重新撥通一個號碼。
“h先生。靳主拒絕了。”
h先生站在一麵玻璃牆外,一隻手拿著手機。
病房裡。
戴著口罩的白大褂們正緊鑼密鼓,圍在一張病床前,拿著各種工具,貌似進行著一場大型手術。
聽到這個結果,h先生並不意外,若無其事道:“野心,膽量、氣魄,這個靳主都有,但是同時,也都不多。他就是典型的投機分子,見利忘義,但同時,也會永遠給自己留有餘地,讓他孤注一擲,可能性不大。”
“那接下來怎麼做?”
h先生看著玻璃裡的手術進展,淡然道:“什麼都不用做,先等待同盟軍內訌的初步結果,說不定同盟軍能迅雷不及掩耳的踩滅火星呢。”
“我認為不太可能。那個魏邑有一定的軍事能力,在緬底名頭不小。而且他現在擁兵數千,靳主想一口氣拿下他不大現實。”
“他擁兵數千,靳主可是擁兵數萬。緬底這塊地方,哪有會打仗的,隻不過一幫土匪鬥來鬥去。那個魏邑能有這麼大的名頭,隻不過運氣好,腦子比其他人好使一點而已。”
h先生的話充滿了不屑,或者說根深蒂固的傲慢。
不僅什麼四大家族,明顯整個緬底都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也是。
對於文明的發達社會,緬底就是沒開化的山溝溝,而所謂的軍閥武裝乃至正規軍,都是山裡的猴子而已。
猴子打贏了猴子,能說明什麼?
依然還是猴子。
“再者說同盟軍的武器裝備可是相當先進,一群猴子拿著先進的武器,也是會讓人頭疼的啊。嗬嗬,這一點,靳主還是得感謝江先生啊。”
h先生嘴角勾起弧度,意味深長,“不知道江先生這個時候是什麼心情。”
“養猴的人被猴給逗了。”
下屬也笑了,笑完,問:“h先生的意思,是我們靜觀其變?”
“嗯。”
h先生淡然道:“本來就與我們無關,沒必要主動蹚渾水,人家的家務事,先讓人家自己處理。”
“讓子彈飛一會。”
下屬接話。
h先生笑了笑,“關注戰況的進展,看看這些猴子的本事。”
“是。”
h先生放下手機,剛好,玻璃牆裡的手術正巧結束。
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從病床上的人體內取了出來,大白褂捧著,小心翼翼放進了一個保溫醫療箱,而後箱子被立刻關上。
而病床邊的心電圖已然歸零,化成一條直線。
對此,白大褂們竟然視若無睹,就像手術已經完結,沒有再去管病床上的人。
也是。
手術又不是都會成功。
總有失敗的幾率。
下不了手術台的人千千萬萬。
病房門打開。
拎著醫療箱的白大褂走到h先生麵前。
h先生點了點頭。
白大褂拎著醫療箱轉身,快步離開。
外麵的甲板上,隻聽螺旋槳的聲音轟隆作響,等候的直升機適時發動引擎。
一切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嚴絲合縫的運轉。
h先生閒庭信步,沿著走廊走到儘頭,而後拾階而下,又來到了一間病房前。
明明有床,可病房裡的青年卻攣縮在牆角,仿佛嚴寒難耐,抱著肩膀,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著。
能夠自主下床,說明他的身體有了好轉,但是看他的樣子,又好像不容樂觀。
不止冷。
他貌似還非常癢,驀然狂抓起自己的身子,表情也變得扭曲猙獰。
而且更恐怖的還在後麵。
發現抓撓止不了癢,他竟然開始對著牆壁用腦袋撞牆,不是裝瘋賣傻,“砰砰”幾聲,腦門磕破皮,血水滲出,看得出是真用力。
上一層是手術室。
莫非這一層就變成了精神科?
“啊……”
撿回一條命的青年還在撞,額頭的血漬越來越濃,再這麼下去,不說直接撞死,一個腦震蕩肯定跑不了。
醫療人員終於驚動,可是卻不慌不忙,看到h先生在外麵,還躬身行了個禮,然後才推門走進病房。
兩個男護士左右架住青年的胳膊,防止他繼續自殘,可已經發狂的青年不依不饒,奮力掙紮,還不如之前隻能在床上躺屍那會。
沒有辦法,戴著口罩的醫生隻能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注射劑,紮向在他的肩膀。
青年迅速軟化下來,隻有身體還在不自覺的一下下抽搐。
男護士把他重新架回床上。
病房外。
目睹一切的h先生神色如常,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