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圈內外,怎麼就不能顛倒?
誰說範圍小,就一定在裡麵了?
這不是哲學問題,也不是數學問題,而應該是格局問題。
裴雲兮紅唇幾度啟合,最後還是甘拜下風,發不出一句話。
總能時不時讓人學到東西的江老板抽出紙巾,“這個魏邑確實有幾分本事,單是這份聲望,恐怕不比靳主遜色多少。十餘座城鎮,很大一部分兵不血刃,行政官員主動開城投降。我要是靳主,底下有這麼一位乾將,恐怕也寢食難安,魏邑現在不反,靳主肯定也容不下他。”
“你是不是說錯對象了。”
裴雲兮繼續夾起沒吃完的小籠包,“不是你支持魏邑造反的嗎。”
江辰語塞。
雖然沒有外人。
但也用不著這麼直接吧?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講究看破不說破嗎。
但既然已經被捅破掉,江辰同誌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
“造反在這裡使用得不太恰當。如果把同盟軍當做是一家企業,創始人是靳主不假,但魏邑少說也是董事會的股東。換句話說,他也能代表同盟軍。股東反對董事長,就是造反嗎?董事長乾得不好,股東本來就有權利投票換人。”
裴雲兮不與他爭辯,“但一個股東投票,能罷免董事長?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誰說隻有一個股東。”
江辰不慌不忙道:“魏邑振臂一呼,迅速集結了數千餘人,說明這家企業從上到下有相當一部分人對靳主不滿。”
“可是支持靳主的,還是占絕大多數,幾千對幾萬,有勝率嗎?”
江辰沉默,靠在椅背上,嘴角微翹,“做生意。比的是人數多少嗎?當然,打仗也是一樣,古往今來,海內海外,以少勝多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果隻看兵力就能判斷出最後的勝負,那麼很好,那就實現天下太平。世界上就不會有戰爭了。”
很有哲理。
如果打沒打就能分出勝負,雙方隻需要衡量下敵我兵力,確實就能避免戰爭。
“假如魏邑輸了怎麼辦。”
裴雲兮沒有掉入對方的語境,很清醒,也很聰明,繼續自己的主題。
“我說了,這是同盟軍的內鬥。而我,和同盟軍是朋友。”
江辰依然淡定自若,“無論最後贏家是誰,代表的依然是同盟軍。”
裴雲兮當然聽得懂這話的言外之意。
的確。
這位可不是尋常人等啊。
就算靳主心知肚明,並且最後鎮壓叛亂,但凡還有理智的話,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就好比有人打人耳光,那是民事糾紛,隻適合道德指責。
而有人打人耳光,卻是刑事犯罪了。
“我說的不是靳主。”
裴雲兮將最後的一點小籠包放進嘴裡。
一個小籠包都要分幾口吃。
什麼意思?
故意誘惑人啊?
雖說隻有分開了幾天,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那你說的是誰?”
“如果敗局已定,假如我是魏邑的話,想活命,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抓人質。”
江辰挑了挑眉。
“到那個時候,你認為你是在圓圈裡。還是圓圈外?”裴雲兮繼續道。
看著那張不可方物的恬靜臉蛋,江辰哂然一笑,好看的皮囊終會枯萎,唯有有趣的靈魂才能永遠熠熠生輝。
“你當藝人屈才了啊,你應該去當智囊。”
江辰感慨,點頭道:“你說的這種情形確實可能發生。人在生死麵前,做出什麼舉止都不值得奇怪,魏邑假如落敗,的確有可能對我們下手……”
說著,他貌似才反應過來,被提醒,“所以為了安全,我們好像應該希望魏邑能勝利了。”
“你真覺得魏邑能打贏?”
裴雲兮直言不諱,“靳主不僅占據絕對的兵力優勢,而且軍火充足,對了,他的武器裝備好像都是你友情讚助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這不是存心讓江老板尷尬嗎。
可是裴雲兮既然會這麼說出口,肯定是考慮到了對方的臉皮。
事實也果然如此。
江老板一點影響都沒有,同時默不作聲。
“所以,你打算怎麼幫魏邑改變戰局?”
裴雲兮當然明白,對方挑動同盟軍內鬥,肯定不止是唆使魏邑去送死。
而眼下這個局麵,如果沒有外力支援,任憑說得天花亂墜,魏邑率領的叛軍下場隻有一個。
而且現實點說。
一幫軍閥之中,哪能真的誕生什麼軍事天才。而且就算是軍事天才,也得有發揮的空間吧。
老話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卡魯淄被包圍,可居於同盟軍腹地的叛軍何嘗不是被一個更大的圓包圍?
裴雲兮是不懂軍事,但是她起碼也知道這沒有一點戰略縱深啊。
“難道就靠之前來的那八個人?”
她問。
“記憶這麼好?還專門數了?”江辰笑。
裴雲兮瞧著他,雖然出於理性對於戰局感到悲觀,但同樣沒有任何慌亂。
不知道是不是經曆的危險多了,已經習以為常,跟在這家夥身邊,她好像再也沒法產生懼怕的情緒,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江辰瞟了她一眼,沉吟會後,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又止住。
“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裴雲兮一愣。
某人老神在在,恬不知恥。
沒有忸怩。
殺千刀的,裴雲兮居然真的站起身,挪了一步,俯下身。
也是。
又不是初嘗禁果了。
這段時間,除了剛過去的三天,準確說是兩個晚上,兩人可是夜夜同床共枕。
裴雲兮應該隻是出於應付,可她的唇距離某人的臉隻差零點零一毫米的時候,對方居然不講武德的轉過了頭來。
裴雲兮眼眸微微躍動了下,沒有掙紮。
半晌。
唇分。
一根曖昧的絲線延長拉伸,而後斷裂。
裴雲兮呼吸略帶急促,但是狀態很平靜,重新坐了回去,伸手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什麼叫極品美人。
這就是了。
就算剛剛吃了個油乎乎的小籠包,依然唇齒留香。
“說話。”
見某人坐在那一臉回味的模樣,裴雲兮忍不住開口。
看來已經是麻木了。
或者說。
調教成功?
不過江辰同誌向來尊重女性,應該隻是思念難忍而已,畢竟他這個人,委實是很難說出太肉麻的話,隻能用其他的行為進行表達。
“我剛才說過了,要改變狹隘的觀念,不要總是以簡單的數量去作為衡量標準。”
“所以你請的是超人?”
裴雲兮提問。
“超人那是西方的角色。”
江辰一本正經,稍微挺直身板,語調降低,趨於沉穩,煞有其事道:“我請來的是天兵天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