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魯麵無表情的道。
奈溫呼吸粗重。
“所以該清醒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和我都隻是他用來擴大勢力的工具,一旦不再有利用價值,或者說成為了他眼裡的威脅,就會被毫不留情的鏟除,這是裝鴕鳥改變不了的事實。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冒著巨大風險也要選擇離開的原因。我不是巫師,沒有迷惑人心的本事,隻是因為他們不抱有僥幸心理。”
“胡言亂語!魏邑,這些都是你臆想出來的,你完全是受迫害妄想症,將軍怎麼會是那種人!這次出征,他親自下令,要活著把你帶回去,還想聽你解釋。”
“如果他真的有容人之量,那好,你現在讓他公開向外界宣告,承諾放我們一條活路,不再追究。我們馬上撤軍,歸還占領的城鎮,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戰場另一邊。
鮑參驚異,可是沒有插嘴。
明明可以和平化解衝突,不必流一滴血,可是麵對魏邑給出的提議,奈溫卻陰沉著臉,陷入了沉默。
似乎他都沒有任何把握將軍靳主能夠答應。
鮑參見狀恍然。
哪裡是真的打算撤軍,隻是魏將軍早就算準了,靳主是一個心胸狹隘之輩,沒有半點容人之量。
該說的都說了,魏邑也安靜了下來。
東南風起。
天氣預報果然準確。
一片肅靜的狼煙波。
兩軍對壘。
弦已繃緊。
大戰一觸即發。
“巴帥,還不開戰,更待何時?”
理屈詞窮的奈溫不再進行爭辯,催促巴圖魯趕緊吹響戰爭的號角。
還是執迷不悟啊。
不過這就是人性。
不是所有人都有當斷則斷的魄力,
追隨魏邑的也隻不過占少數。
在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前,絕大多數總會選擇自欺欺人,把頭紮在沙子裡。
確實。
談崩了。
是時候開打了。
可詭異的是,巴圖魯依然沒有下達任何命令。
奈溫不自覺皺眉,扭頭,“巴帥?”
巴圖魯看著屏幕上還沒有掐斷的視頻畫麵,“我覺得魏將軍說的有道理。”
魏、將軍?
什麼意思?
怎麼突然稱呼變了?
奈溫愣神。
“我們這類人,注定是給人賣命的命,但是也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
奈溫瞳孔劇烈收縮,臉色逐漸爬上不可思議的神情,與此同時一股寒氣從背脊滋生,迅速流竄全身,讓他感到透心的涼意。
“巴圖魯,你在說什麼?!你要弄清楚你的身份!我命令你,馬上開戰!”
奈溫強壓心頭的強烈不安,疾言厲色。
近衛營營長一改平日的奉承嘴臉,陰測測的打量他這位督軍。
“你要開戰,請便。”
巴圖魯無動於衷。
什麼意思?
讓他帶督戰營去衝鋒陷陣嗎?!
奈溫的心徹底墜了下去,狠厲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包裹著最後一縷幻想。
“巴圖魯,你也要造反嗎?!”
“我造誰的反?我當時本來就是向魏將軍投的降,而不是你的主子。”
奈溫臉色劇變,豁然回頭看向屏幕上的魏邑。
“你、你們……”
他心臟驚悸,不可置疑!
誰不知道,巴圖魯和魏邑不合,私底下更是經常貶低魏邑,原來都是在演戲?!!!
而且。
這場戲究竟演了多久?!!!
“魏邑,你好深的城府!你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不提奈溫,就連鮑參都震驚不已。
難怪隻帶兩千人過來。
兵法上怎麼說來著。
上兵伐謀!
“我們隻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我們。
在魏邑回話後,巴圖魯露出一反常態的微笑,接道:“魏將軍和我們其實都不願意走這一步,但是我們不想死。螻蟻況且偷生,就算一條爛命,也得掙紮掙紮。”
奈溫眼球發紅,目眥欲裂。
上當了!
徹底上當了!!!
這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而且不知道多久前就開始謀劃!
“巴圖魯!將軍對你如此器重,你對得起將軍的信任嗎?!”
一萬人。
而且不可計數的軍械裝備。
還有花錢都買不到的高精尖武器。
等於一下子全部打包白送給了敵人。
哪怕不是自己的家產,想到這奈溫就忍不住想吐血!
“奈溫,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此時此刻,巴圖魯懶得再遮遮掩掩,直言不諱的道:“你現在棄暗投明,還來得及。”
棄暗投明。
真是一種新型詞解啊。
奈溫徹底死心,放棄僥幸心理,意識到這幫人已經打定主意要臨陣叛逃。
“亂臣賊子……”
倏然,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入腰,要拔槍。
殺了巴圖魯,接管大軍指揮權,這是他唯一的求生機會。
投靠魏邑?
他怎麼可能相信魏邑的肚量!
而且自己心裡這關也過不去。
拚死一搏的選擇沒錯,可是奈溫並沒有注意到,之前和他打成一片的譬如近衛營營長康泰不懷好意的目光早就鎖定了他,在他拔槍的瞬間,同時也做出相同的舉動。
可是有人比他們的動作都快。
“噌。”
一抹寒芒綻放,帶起猩紅的色彩。
奈溫定住,而後駭人心神的身手分離,康泰停下動作,抬手抹了抹臉上被濺上的血水。
專程佩戴了一把軍刀的巴圖魯看來並不是隻是起裝飾作用,血淋淋的刀身回鞘,淡漠道:“命令火炮營戰備,如果督戰營不願解除武裝投降,格殺勿論。”
敢情布置在側翼防備密林奇兵的兩個火炮營真正的目的在此。
“是。”
康泰抹掉臉上的血水。
“砰。”
奈溫的人頭滾落。
紅白之物溢出,畫麵觸目驚心。
向將軍靳主彙報時說什麼來著?
還真是言出必踐。
的確是肝腦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