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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司天監。
夜已深,還有人坐在高高的觀星塔上,坐在地上,倚靠在牆壁上,喝著酒。
一口小酒一把花生米,倒也愜意。
尤其是深夜時分,燥熱已經過去,頗為涼爽。
此人身形乾瘦,留著長須,長須儘白,背微駝,顯然年紀已經不小了。
雖然隨意地坐在地上,胡須上也沾了些酒水和花生碎渣。
可是他身上那套繡著金邊的衣服,卻是整個司天監獨一無二的一套。
此人便是大漢司天監的監正張時修。
旁邊還站著一個和尚。
一個很胖的和尚,足足有張時修三個這麼胖。
年紀應該也不小了,隻是臉上的肉將皺紋都給擴充了,看不出年紀。
張時修喝了一口酒,眉毛胡子都皺成一塊,口中嘖嘖回味,似乎在享受人間最美味。
胖和尚忍不住說道,“臭牛鼻子,你乾巴巴把我叫上來,還讓我爬這麼高的塔,就是讓我來看你喝酒的?”
張時修白胡子抖了抖,那雙不大的眼睛轉了兩圈,“武衝,我沒有叫你看著啊,酒還有,一起坐下來喝點。”
這名叫“武衝”的胖和尚鄙夷地看了一下張時修手中的酒,“你好歹也是堂堂大漢的司天監監正,又有龍虎山的身份,這三錢銀子一瓶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張時修不以為意,又喝了一大口,“你啊,還是這般急性子,就是不能沉下心來體味一下平凡的日子。”
“你說你當了六年和尚,怎麼一點修身養性的效果都沒有呢?”
武衝摸了一下大光頭,“誰想當和尚啊,誰和你這個臭牛鼻子一樣都想出家,當方外之人啊。”
“我就想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拿著大刀跟著武王去戰場廝殺。”
“你卻把我困在寺廟裡,讓我當了六年的和尚。我拿什麼去拚命,拿什麼給武王報仇!”
或許是提到武王,兩人都沉默下來。
張時修的蒼老的眼眸垂下,似乎有無儘的惋惜與痛楚。
武衝受不了這種沉默,便說道,“臭牛鼻子,都說你能算儘天機,為何武王會在遠征的路上出事你算不到?”
“為何大漢國運頹喪你算不到?”
“偏偏拉著我來當和尚,不讓我戰死在戰場之上。”
張時修歎息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當時有人用通天的手段製造了假象,蒙蔽了天機,也蒙蔽了我的雙眼,才讓我看到了虛假的一麵。我才沒有阻止武王遠征,才落得了這般下場啊。”
“這是我的罪過,用一輩子也還不清。”
武衝看著張時修乾瘦的身影,蜷縮在一團,頓時心生不忍,“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
“武王的性子我們都知道的,他要是定下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而且當時的局麵,也隻有武王親征才能擺平。當時皇帝也支持,滿朝文武都支持,你一個司天監的監正反對不了的。”
“算了,你隻是武王半個師父,這些年你連龍虎山都不回了,又把我給救下來,當了和尚留住了性命,我再這麼說你,心裡也糟心得很。”
張時修搖了搖頭,“錯了就錯了,有時候一個細小的錯誤,會致命,會翻天覆地。”
“北莽有高人啊!這世道有奇人啊!”
“武衝,我今日叫你過來,便是要請你為我護法,我要算一卦!”
武衝大驚,“監正,不可!”
“你那窺天卦,窺測天機,會折損十年壽命的!”
張時修摸了摸胡須,“我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要是能活兩百歲,少個十年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