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吸血二十王將_美麗靈感_免费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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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吸血二十王將(2 / 2)

“彆動!不要再往前走了。”

蕭寒月虛存的手指滑進如月的指縫,將她輕扣,兩個縹緲的身體脫離了綠光魔幻般的牽拽,相依靜滯,如月竟像入迷似的抑製不住前進的衝動,再這樣下去,蕭寒月的身心也會完全不聽使喚而甘願融入綠光中去了。

“我明白了……如月,你敢相信嗎,這是異世之光,這洞穴的出口便是世界的儘頭。”

夢幻的綠光映照著朦朧的麵龐,新鮮漸變的綠仿佛在前方層層萎縮,逐步變淺,直至明亮的源頭,形成通達夢境的隧道,恬靜,美好,神秘的異世的光輝,像在召喚虔誠的靈魂抵達夢想的終點,不需懷疑,不需猶豫,不需努力,仿佛那就是最深切的渴望,隻要矢誌不移邁開腳步就能實現的理想。

“你做好準備了嗎,如月,做好去另一個世界的準備。”

蕭寒月緩速展開綠光融蝕的扇子,聲音似幻語,神情坦然,目光深沉注視著如月,如月那清逸的容顏美到了極致,被綠光浸染的美女,像造化的寵兒,她如此寧靜地眨著眼,終於靜默地搖了頭。

“我也是。”蕭寒月深摯的表情中隱現出恬淡的笑,他暖著如月柔膩的手,說:“我們返回吧。”

如果唯月也在的話,或許就真的沒什麼遺憾了。人世牽掛最深莫過於情,情之深為愛,將愛拋棄是不會有生存動力的,哪怕步入天堂也會心存缺憾。華美的綠光曾是多少人永世的追求,而他們真的做好迎接綠光的準備了嗎,縱使留連忘返,終須半路折回,果然人心是無法妄自揣摩的。

漫天的細雨漸漸停了,迷一般廣闊的灰暗雲層透露著短暫的太陽光輝,天空映出縷縷暗紅的離奇色彩,像靜冷的流水,卻非陽光的寫照,若天降神色,使粘粘主題公園分外綺麗,似一派秋景。秀麗的山岡經過雨露滋潤儘顯新綠,青苔石路纏繞各色花壇畫作優美曲徑,沿坡而上,一幢秀雅彆墅宛如黃玉靜坐山頂,門前滴滴垂雨,紅傘輕盈收落,表露著女子的孤身背影,她和緩戴上眼鏡,嬌豔的麵容滲出點點暖汗,忍不住鼓起勇氣再次敲門。

輕柔的敲門聲凝聚著訪客的心緒,雖緩猶急,伴著隱約的腳步激起層層露水,花草彈動,女孩聽聞轉身,一位慈眉善目的清雅居士彬彬有禮走近彆墅,主人果然不在家,他回來了。

“水……水先生。”

女孩略顯倉促失敬,她走下台階,微微垂麵摘落眼鏡,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開始慌張跳動起來,這種無端的錯覺在第一次見到水痕的時候就滋生了,麵對著那優雅的神態和靜謐的微笑,她感到心神恍惚,即使今天費儘周折才打聽到了水痕的住所,可她仍然覺得這像是早已注定的安排。

“是你”

水痕不免驚訝,這女孩身上有一種特彆的東西,就像她手裡浸濕的雨傘那樣透著清馨、溫雅的紅。她的精神黯然憔悴,顯然她沒有聽囑咐留心調養,看起來她是個專注於工作而又不堪重負的女孩子,舞會一彆,水痕並未留下什麼地址,她居然還記得他。

“打擾您了,我是天使兒童福利院的教師,小伊。”

“是angel讓你來的嗎。”

水痕聲音的磁性像幽靜海麵上微波的起伏,深緩、從容而悠遠,他確實未曾料想她的來曆。原來如此,能夠替angel傳達意誌的姑娘,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如果說是這位得以接近二十王將的平凡女子展露著稀貴氣質,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幽雅的客廳環境,空間色調偏向淡藍,陳設裝飾則以暖色居多,正如水痕的性情,恬謐而不淺淡,尊貴而不奢華,是感性與理性的充分調和與完美體現。茶點的清香濕潤了氣氛,小伊被視作上賓,水痕的待客之道使她心裡感到放鬆而沒有了顧忌。

“院長先生的決定實在太突然了,雖然他時常行蹤不定,也很少過問福利院的工作,可是一下子把全部事情交給我,我真的……我不是不願意接受,我隻是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裡,為什麼值得拋棄心血也要離開呢,那些可憐的孩子,都是他的心血……他唯一的囑托是讓我在必要的時候來找您。水先生,您一定跟他很熟,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無法回避的麻煩……”

小伊漸顯激動,低首凝眸,淚光隱隱飄閃,握著茶杯的雙手默默發白,由於沒戴眼鏡,清秀的麵容藏不住一絲神色的變化而透著發自內心的恐慌。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可能是發現了angel的秘密,水痕從小伊的臉上看到了她與angel之間若即若離的感情,她暗含的眼淚並不是對於angel掩蓋身份的怨言,必定還有更令她恐懼的事情。

“我可以答應幫你完成孤兒院的工作。至於angel,如果他想離開的話,已經晚了……”

水痕輕緩起身,深沉的回答像浮於表麵的慰藉,卻讓小伊感到迷惘,她清純而又充滿智慧的眼神裡跳動著令人歎息的光芒,她似乎什麼都明白,她是個善良的女孩,至少angel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打算對她隱瞞什麼,即便是懸著性命也遲遲不肯離去的angel,即便是在皇國戰爭的時刻……

對了,水痕忽然意識到,昨天angel也許並不在場!二十王將進入虛擬時空之前,聽從了兩股力量的召喚,不是歸依女王,便是歸順蚩溟!王將是不會有第三條出路的。

灰蒙蒙的天空隱映血色霞光,暗紅流雲形成片狀或卷成漩渦狀,波瀾壯闊,淒美而恐怖,“缺憾”災星臨近的景象正如一幅絕美的畫,陰冷的亂風和漫天微雨像毒針一般刺入人心,震撼視聽的是畫中最為悲慘的絕世神韻。一場大恐慌終於來臨,城市發生了騷亂,人們不再相信那些掩飾真相的遲鈍的官方預警通告,他們徹底鄙視科學家閃爍其詞的全球災難認證,他們隻相信眼前血雨腥風的人間畫麵,危機真的降臨了,人類甚至還從未做好逃離厄運的準備。

混亂的城市很快變成了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天堂,盜竊組織、流氓團夥、野心勃勃的亡命徒如群蛇出洞,搶劫行人,破壞公共設施,侵占商場和店鋪,致使哄搶,一切都肆無忌憚,他們混雜在奔騰的人潮裡,與警察做著史上最荒唐無恥的周旋,銀行則成為蹀血爭奪的焦點。運鈔車被全麵禁止出行,銀行陷入兩難的境地,這加劇了市民的恐慌,人群瘋狂湧向城市各大銀行,呼聲迭起,運鈔任務已由軍隊全權接管,護送過程依然遭到多方恐怖分子的襲擊,槍戰時有發生,交通癱瘓,車輛事故不斷,大街上頻繁爆炸,火光衝天,警笛聲淹沒在魚龍混雜的世界裡,無數慘劇在頃刻之間釀成,整座城市惶惶不可終日。

曾是人流彙聚的黃金商業街區,短短幾個小時被洗劫一空,寂然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冷清的街道處處是千瘡百孔的慘景,除了那些冒著危險撿拾垃圾的流浪者,偶然可以遇見行駛的轎車膽敢狂奔經過,廢墟之中是不存在寶貝的,流灑在路麵上的罐頭僅僅是饑餓的乞丐的一點甜頭,即便是災難前的搶奪也仍然顯得那麼的吝嗇。破損的路燈搖搖欲墜,碎玻璃不停地掉落下來,發出清脆而揪心的碎裂聲響,烘托著搶掠者貪婪的野性和對社會的似是而非的恨。

寂寥的街區,空罐子在遍地的雜物裡翻滾,馬路中央大模大樣地走著四個黑禮服,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的名貴披風顯示出同樣的幽冷風度,他們沉默而不拘謹,緩慢的步履透現著深重而急促的陰寒,這就是蚩溟及三個王將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初次露麵,暗之天、寶馬和蕭恩.瑞傑如此沉靜地前後護衛,他們顯然不習慣於這座華麗都市中的漫步,也不懂得世俗的人情世故,更是對即將到來的天災不屑一顧,在淩亂場麵的反襯下顯得有條不紊,甚至招搖過市。

突然間人聲嘈雜,路旁廢棄的銀行大院裡衝出一輛紅色客車,生猛橫插上路,斜擺在蚩溟一行人的前麵,迅急的刹車尖鳴刺耳,從客車敞開的窗戶裡紛紛竄出狂野的麵目、橫七豎八的半隻身子和型號不同的火器,隨著一排猛烈的槍彈射向地麵,阻止了蚩溟的前進。

“弟兄們!上啊!搶了他們!”

一群饑餓的狗跳下車來,如餓虎撲食,手中的武器像虛脫了似的胡亂甩射,此處大約是敏感地帶,不知被各路虎狼糟蹋了多少次,財源枯竭,如今隻剩下盤點路人身上稀有的份額了,彈片激起渾濁悶熱的雨花,火yao彌散著煞風景的黑煙,窮凶極惡前來覓食,卻不見路人有絲毫動靜,就在幾乎接近之時,這才有蕭恩一人側身輕步跨到蚩溟麵前,默然揭起披風一揮擋,釋出萬倍以上的回複力量,頓時巨聲爆炸。

“——唔哇!”

可憐了那些無知的歹徒,在烈火中焚為一具具千姿百態的焦炭屍體,客車被炸得麵目全非,司機屍骨無存,大火漸漸在無聲無息之中燃燒,隨煙塵飄散墜落的殘骸噴向四周,蕭恩神情俊邁,靜靜撐展披風為蚩溟遮擋,直至塵埃落定,他安然返身回到蚩溟旁邊,紅色火焰映照下的麵孔依然看不出半點溫色,不愧是最殘冷的殺手。

“蕭恩,你該擰斷他們的脖子。”

寶馬隱暗懷笑,他從爆炸墜物中接住了一支黑沉沉的手槍,擦除汙跡,將它揣在手裡,頗有重量,與寶馬的一身穿戴極為相配,如神造之物,說不出的感覺,寶馬禁不住產生些許興趣並構想著一支手槍的用武之地了。

“這些人渣,我厭惡肮臟腐臭的血。”

蕭恩冷酷的眼神裡透射著暴力的人性,他是個不講究分寸的殺人機器,卻是個講求殺人原則的屠夫,他從來不在死亡的層麵上做文章,在他看來這是個索然無味的過程,結束生命是給予對方的唯一打擊,玩弄死亡就等同於玩弄生命。

“寶馬,你想弄臟蚩溟大人的身體麼。”

暗之天幽藍的雙眼反射著火光,微閃紅藍交織的光芒,斥責並嘲笑著寶馬的輕慢態度。誰不知寶馬有潔癖,遇到沾血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往前衝的,現在卻拿著死人的槍一點也不忌諱,這怎能不讓暗之天鄙視他的虛偽。

三人的爭辯在寶馬略微的收斂中結束,蚩溟並無任何的表情變化,始終神色陰寂,他已然不在意暗之天等人的言行,令他耿耿於懷的二十王將畢竟所剩無幾了。在烈火中開道,起程行去,蚩溟的動向不再是個謎,的街區之間包藏著一處幸免於難的慈善機構,那就是天使兒童福利院。

煥發著溫暖迷人色彩的孤兒院,就像一座敘述著動人童話故事的城堡,明淨的彩色玻璃窗連綴著精致典雅的主樓和兩側翼樓,坐北朝南呈月牙形,圈繞院中的兩棵榕樹相互襯托,細雨拈花弄草,分外寧靜,聽不到孩子們讀書、歡鬨的聲音,似乎已經停課了,教師和工作人員都已離開崗位,這裡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院,甚至和工廠、學校、車站、碼頭一樣被人們迅速遺忘,直至被避難所取代。

天使兒童福利院,多麼貼切美妙的名字啊,多麼糟糕的設想,由一個殺人無數、半生血腥的家夥來執掌,會不會太有意趣了呢,真是個偽善的童話。端詳著孤兒院裡的清秀景色,揣測著angel這些年背後玩的花樣,蚩溟的臉色就像那冷風淫雨,陰鬱中暗含著持久的興致。

“快點出來吧,angel,你想讓蚩溟大人等你嗎!”

暗之天激閃著目光,如兩束藍色火焰瞬間穿透榕樹的密枝,點亮了樓房的牆壁,把彩色玻璃映照得一片明麗,像探照燈發出搜尋與警告的信息,整座孤兒院安靜如初,假使angel做好抵抗的心理準備或者他悔悟得遲一些的話,恐怕這滿院美景無須遭遇天災就會立即變作地獄模樣了。

西側翼樓的二層,院長辦公室裡隱隱泄出香煙的味道。“七星”煙霧充滿了房間,沙發上坐著十二歲的女孩夏夏,angel蹲伏在夏夏身前,深情而又悲涼地嗬護撫mo著她的手腳,煙塵掩隱著夏夏朦朧的淚眼,香煙在angel的指間顫抖,掌心滾動著一顆光滑的灰色糖豆。

“夏夏……爸爸舍不得你——”

angel伸長手臂將女兒裹在煙氣繚繞的懷裡,輕輕吻著她稚嫩的額頭,難以克製躁動而悲重的心情,夏夏便安靜地偎依著,她是如此的懂事,angel甚至很少仔細擁抱過她,很少和他最疼愛的女兒親近,那種脆弱而又冷淡的感情與姿態,他現在再也沒有機會維持和隱飾下去了。

“爸爸放心,女兒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真的很願意……給我吧。”

夏夏在angel身上把眼淚蹭乾,輕快地拿起了angel手裡的糖豆。angel默然抬頭,凝視著女兒純真美好的麵容,他焦慮的心一時之間得到了莫大的安撫,夏夏就像個成熟的姑娘,仿佛了解爸爸所有的心緒,她露出微弱可愛的笑顏,將那神秘的灰色糖豆輕緩含於口中,未經半點停頓便吞了下去。

凝結了angel一生心血的絕密信息,如此便永久地封藏在夏夏的體內了。讓他最珍愛的女兒來保存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多麼恰當的安排,這一定是上天的恩賜,叫他心無缺憾、隻帶著牽掛去死。angel深猛地吸著煙,熱切地望著女兒的眼睛,禁不住感動涕泣,再次聆聽外麵二十王將的震吼,足以令他緊張心跳得難以呼吸了。

“angel,我知道你在裡麵,如果你想得罪蚩溟大人躲著不出來的話,你辛苦經營的房子,還有那些小孩的命……”

沒有活著的靈魂能夠逃過暗之天藍色的眼睛,他說的沒錯,福利院裡依然還存有孩子,他們都在彩色玻璃的另一麵發著抖,在教室裡偷偷吃著零食而不敢出聲。暗之天目光漸顯灼熱,不像是在傳達蚩溟的意誌,而是顯擺他的個人威勢,在蚩溟之下能有資格喝令其他王將的,除了暗之天以外也僅有另一個人而已。

小孩受驚的哭聲在榕樹枝葉間隱約飄拂,主樓三層的露天走廊上,一間教室的正門突然敞開,隨著一個瘦弱男子身影慌亂衝出來,一陣喧雜的哭鬨便像炸裂一般傳遍了福利院:

“逍遙哥哥!”“我怕!”

推門奔出的竟是逍遙大盜,他把驚惶失措的小孩們堵在門裡,自己卻是一副滿麵冷汗、腿腳發顫、狀況似乎很不佳的樣子,他倉皇俯視著樓下的蚩溟和暗之天等人,一股強悍的殺氣仿佛已能將他致於死地,他想不到即便藏身於此也終究躲不過仇人的追襲!

“你們……你們是粘粘公園派來的殺手嗎!終……終於出動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我已經洗手不乾了,你們該滿意了,難道非要用我的命來償還嗎!我……我隻不過是偷了一些孩子們愛吃的食品,僅僅這樣……僅僅這樣啊!他們都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可憐的小孩,他們都是……”

逍遙語無倫次,神誌不清,精神壓力過大而顯得消瘦,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奮力將門關了靠在上麵,喘著粗氣,他不敢再往下看,隻能細聽那些人的動作,而他們沒有動。記得小伊早晨說去粘粘公園找人,現在都沒回來,逍遙心知那是永彆,他大概再也沒機會陪著小伊一起逛公園了……

“angel這裡居然還圈養著瘋子。”

寶馬不禁發出一聲莫名嗤笑,蚩溟是不喜歡餘興節目的,angel準備玩捉迷藏到什麼時候呢。聽寶馬的恥笑和羞辱,如食殘羹剩飯,逍遙被徹底撕破了顏麵,他全然呆傻,失魂落魄地抱頭苦笑,小偷是沒有資格去施舍彆人的,他踱步至走廊的邊緣,趴靠著欄杆,想起被小伊拒絕的感情,雙拳便無力而沮喪地捶打起來:“沒錯,我不配待在這裡,更不配成為他們的朋友。”

“小子,你被angel騙了,你和那些孩子就要無家可歸了,他已經沒有能力再養活你們了。”

暗之天對著三樓發出無趣的歎言,藍眼之光在逍遙身上捕捉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一句試探性的嘲弄激起了逍遙猛烈的反應,他憤然注視著樓下的一夥人,先前驚怯與自卑的神情頓時被一把無名怒火燃燒至儘,殘餘下的竟是一副野蠻與猙獰的臉,他狂躁地抓住胸前的鐵欄杆,怒目切齒。

“胡說……你們竟敢詆毀院長的人格!他是挽救這些孩子的好人,他把一個個被父母拋棄的可憐孩子從嬰兒養到孩童!天使院長……他是我唯一敬佩的人!孤兒院是不會垮的,即使災星降臨也不會!你們這些隻顧自己富裕不管他人死活的家夥,你們根本不可能擁有天使一般崇高的心!”

“臭小子,你跟angel一樣既肮臟又腥氣。”

失去耐性的蕭恩直視那樓層和教室,揮展披風,動了殺機。不料逍遙已先行一步,怒風驟起,樹搖枝斷,忽見逍遙身影飛出三樓走廊,借助玻璃色彩反射著迷幻光芒迅猛旋降,蓋向蚩溟一行人的頭頂,絕非一般的陣勢,而是積壓了許久的憤怒和悲壯的力量!柔性的護身之光,遭遇到的是蕭恩黑色披風的強猛能量,即刻被撞得粉碎,逍遙彈起的身體摔落在福利院主樓的頂部,險些喪命,不等他站穩,蕭恩已直衝而上發起主動攻擊。對於一個鎖定目標便不會放開的冷血魔王來說,逍遙是逃不掉的,他從未遇過實力如此超強的殺手,他們並不是公園的守護者,逍遙的頭腦似乎開始清醒了。

逍遙輕盈跳躍,受了傷的身體似乎不能靈活變幻了,依然使出渾身解數,在樓層與榕樹枝頭間反複攀緣穿梭,是的,他隻有逃的份,蕭恩窮追不舍陪著他上竄下跳,似一陣恐怖的黑風。如果說逍遙還能保持一點點優勢的話,那就是速度,是他作為天下第一大盜的敏捷身手,然而隻要蕭恩再次出擊,哪怕隻是剛才千分之一的程度,逍遙也必死無疑,因為他已不具備任何防禦能力!僅僅一個蕭恩就如此可怕,其餘的還在觀看這貓捉老鼠的遊戲呢,逍遙大感失策,他不該丟失盜賊的狡猾天性而向陌生的敵人挑釁惹禍上身,現在後悔也沒用了,蕭恩正迅疾朝他逼近,果然是準備第二次的奪命之擊,逍遙心慌意亂竭力躲避,情急之下跌進榕樹枝杈繼續俯衝,結果不偏不倚向著觀戰者撲去,隨即被蚩溟出手迎麵揪住了脖子,逮個正巧!

糟了……逍遙心裡頓時落下傾盆大雨,身子冰涼疲軟,蚩溟的眼神如同地獄之火叫他魂不附體,這下可好,落入惡魔頭領之手,再有萬般能耐也彆想逃脫了!蚩溟極寒的手掌默然用力,僅憑一隻手便讓活人全身麻痹且嘗受到下地獄的極端滋味。就這樣完了嗎,一個名不副實的盜賊的一生,還沒有幸福過呢,小伊啊,不能再見你了……“唔啊——”逍遙痛苦哀號,麵色鐵青,兩隻眼球突破血絲的牽連緩慢向外滑出,紫紅的頸部隨著七竅淋漓的鮮血越來越細,就快要被蚩溟嵌入的五指切斷了,逍遙僵硬的身體自然而然作出了最後的掙紮與變幻,一會兒變作婦孺,一會兒變作壯漢,伴隨著不同的尖叫與模樣,連衣裝色彩也在切換,直到變成一個穿紅裙的可愛侍女,終於全身噴血停止了呼吸。

“寶馬的想法有時也不錯,蕭恩,你不能事事都偷懶,擰斷他們的脖子並不耽誤時間——”

蚩溟沉悶發話,隨手拋甩,便將那血體扔出幾米遠,如此凶猛乾脆,暗之天、寶馬與蕭恩都不得不感歎逍遙精彩的表演而對蚩溟另作揣度了。原來蚩溟對餘興節目有著不一樣的理解,不知是他傻呢,還是他根本不懂,不管怎樣,如果摸不透蚩溟的性情就必定會惹惱他,看來二十王將終有一天也要成為蚩溟毫無條理的專橫跋扈的犧牲品。

小孩們呼喚著“逍遙哥哥”跑出教室,望見血泊裡的侍女轉而驚嚇逃散,穿過相連接的走廊,紛紛奔向西樓二層的院長辦公室。angel推門而出,彌散的香煙暮氣浸沒了孩子們純真的臉,靜默了許久,他扣緊風衣,肅靜地朝樓下走去。

“終於肯出來了嗎,angel,你的遲疑葬送了一條性命。”

藍眼的光輝一直映照著angel下樓梯的身影,暗之天冰冷的眼神充滿了疑惑,那些不要命的小孩居然不聽angel的勸跟了過來,尤其是從angel的辦公室裡偷跑出來的那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她乖巧的容貌、優雅的舉止還有那種獨特的神情,小小年紀便已能令人**,甚至激起了暗之天吸取她靈魂的yu望,angel身邊的人並不簡單,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迎著暗之天猜疑的目光,angel甩著灰色風衣,一副冷漠的邋遢相,不帶絲毫抗爭之色,隻是走到侍女的屍體旁稍許默立,他絕不是一個能夠拉攏人心的聰明人。

“兄弟……直到今天我才肯承認你這個兄弟,可是已經太晚了……”

angel擦拭著侍女臉上的血跡,在那俊美的陌生麵目之下,是逍遙給予他所愛的人最後的慰藉和心意,angel不禁深深感動,當聆聽那死前淒厲呐喊的時候,angel也已有了充分的覺悟,而這正是回報朋友的最好方式,他起身走到蚩溟麵前,懷著萬千思緒,沉重地跪下了。

“蚩溟大人……”

angel默默為自己點上一支煙,神情顯得悲愴而絕望,垂落的是頭顱,降低的是人格,拋棄的是尊嚴,沉湎於暗之天、寶馬和蕭恩嘲諷的目光,等待著蚩溟無聲的斥責,angel在極度痛苦的意識裡做著決死掙紮,尋著榕樹底下孩子們熱切的呼喊,angel似乎感覺到了一點點心痛的溫暖,他在恐慌之中黯然祈禱著:夏夏,千萬彆過來,帶他們走遠一點,哪怕是蒙住眼睛也好……

“回答我,angel,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為什麼不聽從我的召喚……參加戰鬥!”

蚩溟猛然抬腳,掀起一股惡風跺向angel的頭,如悶雷轟頂,接連跺了三下,血濺骨裂之勢,即使暗之天等人也為之震驚。蚩溟的怒火仿佛消了些,angel還算聽話,居然一聲不響接住蚩溟的三次腳力而不倒,承受極限已非耐力所能衡量的了,他斜倚身子,瑟索而費力地撿起掉落的香煙,重新含在嘴裡,吸吮著那苦澀而又能減輕痛苦的味道,他蒼白的麵孔上就像簾幕一樣流起了血,遮蔽了他黯淡的眼神,浸漬了小伊送給他的灰色風衣,他噴吐著濃烈的煙氣,試圖遮掩身體,從而不被孩子們看見。“七星”香煙是戰死沙場的第八王將生前唯一的嗜好,從它被angel繼承的那天起,伴隨著孤寂、失意與苦悶的十多年,成為了angel全部生活的印記。

“angel,你太遲鈍了,你敢在蚩溟大人麵前保持沉默,你這是在顯示皇國第九王將的威嚴嗎!”

“把情報交出來吧,angel,或許蚩溟大人會饒了你。”

蕭恩和暗之天的態度一張一弛,但都不希望眼睜睜看著蚩溟殺掉一個王將,畢竟這對他們而言是不安的信號。惟有寶馬按兵不動,他早就清楚,蚩溟對angel手中的絕密情報已經不感興趣,眼下能夠平息蚩溟憤怒的隻有一種手段而已。

“爸爸——”

小孩們都嚇傻了,哭喊變得沙啞,angel卻不再回頭看一眼,像個血蘑菇靜靜跪在孩子們的眼前,而少女夏夏竭力貫徹著angel的意誌,她阻攔並保護著所有的弟弟和妹妹,並以她純真幼小的氣勢抗拒著蚩溟所帶來的恐懼,她濕紅的眼睛裡凝聚著對angel無比崇敬的愛。

福利院被深紅色的陰雲籠罩,天空仿佛壓著樹梢,風雨細微而淒靜,異常寒冷,盛夏的天氣竟如冰封霜凍。寶馬緩緩從披風裡掏出那隻黑亮的手槍,隨他一路錯覺的小玩意兒,似乎終於可以派上用場,寶馬竟耐不住興奮,迎合這手槍固有的冰冷yu望和殺戮之衝動,把它交給了蚩溟。

“這麼說你一開始就打算做個雙料間諜是嗎。angel,我會讓你去到天使那裡,去天國和女王的身邊。”

蚩溟順手接過寶馬的槍,凶惡的眼神在腥雨裡冷凝成血,麵孔黑中透綠,牙齒尖利如留下撕咬獸肉的痕跡,他的聲音像惡魔,體態像野獸,卻能從容地壓抑著所有的獸性,而以冥王的姿態威懾並懲罰每一個觸怒他的人,他可怕極了。

“蚩溟大人……請……請等一下,可不可以讓孩子們回避,僅僅是這樣的要求……”

angel顫栗著,槍口撥開血染的頭發,頂住了他的腦門,如持槍者的臉色那般陰森,蚩溟沒有給他機會,甚至為營造這種氛圍而滿意。槍響了,一顆微不足道的子彈終於結束了angel的一切彷徨和哀怨,他終究懷著缺憾跌倒了:穿著小伊的風衣怎能不思念,還有那沒有抽完的香煙,全都被雨水浸濕了,好冰冷的雨水啊,不,那是奔流的血水,真可惜,把他最珍愛的東西都給弄臟了,好狼狽啊,夏夏一直在那裡看著,她一定嚇壞了,情報已經不重要了,快跑吧……孩子們也還在哭鬨,一點安慰的辦法也沒有,或許可以學逍遙那樣,可是來不及了……小伊還沒回來,但願她不要傷心,她是個需要照顧的好女孩,拜托你了,水痕……

天使兒童福利院,一個溫馨而又淒慘的童話,在一場滂沱大雨的衝刷之後迎來了短暫的落日黃昏,暮靄浸透著洗不淨的血色,天地間隻有雲層在飄動,世界一片地獄般的冷暗與寂靜,落日鮮紅的餘輝灑滿了整座城市,似回光返照而沒有溫度,隻把絢麗的幻像帶到了粘粘主題公園。

雨後的粘粘公園,已不像人造的遊覽景觀,更似草木狂生的野性世界,如同萬物爭搶最後的生存空間,數以萬計的鳥獸從四麵八方彙集進入這座公園,災星就要降臨,人員已經清散,粘粘公園變成了動植物幽閉的棲息地,殘陽依稀透過密林,照射著冷卻的中央公園,這裡幽微的呼吸聲依然保留著與世隔絕的影子。

加盧卡移動著呆弱的步子,櫻默默跟在後麵,僅一步之遙,卻永不接近,徘徊在潮濕的中央公園裡,沒有方向也不停息,像互不相識,又像彼此牽絆,若即若離,加盧卡麵容失色,他深深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內疚,褻du了唯一的愛,丟棄了痛苦的顏麵,而今就像個空虛的有罪的靈魂,懊悔也無意義了,可是櫻卻不肯走開,她攪亂了加盧卡所有的神經和知覺,如果這是上天最終的恩賜,加盧卡甘願如此徘徊下去,即使永遠保持著一步的距離,即使他不願轉身去看,隻要感覺到她在身後就好……

一陣亂風刮破了微妙的寧靜,以閃電之勢從後方襲來,櫻在慌亂中跌倒,幾道黑冷的飛影從加盧卡身邊快速經過,交互穿插躍向前去,鬼神般的形影分散形成黃、綠、藍三隻光源體,閃爍降落在左右高低不同的樹上。

“加盧卡,遵照蚩溟大人的意思,我們來取你和這女孩的命——”

三隻獵鷹虎視眈眈,分彆是第十五、第十六與第十八王將,作為蚩溟的暗殺集團而出動,未免也太看得起他們的獵物了,二十王將終於淪為地獄惡魔的玩偶,互相殘殺,一切都結束了。加盧卡顫動著傷臂,用流血的右手一點一點將刀拔了出來,麵對敵人即將發起的進攻,驀然把刀丟落,伸開歪斜的雙臂,變成了僵滯的保護櫻的姿態。

“加盧卡將軍……”

櫻半臥著,腿腳麻木而不能動,她仿佛聽到了加盧卡的哭泣,那是男人的絕望的愛,如果這愛曾經屬於另一個人,現在則屬於她,可是……可是他放棄了。凶猛的攻擊隨即落向加盧卡沉默的姿態,轉瞬之間,那遺棄在地上的寶刀卻驟然自己拔起,在加盧卡和櫻的麵前揮擊閃耀,抵擋著三個王將的輪番進攻,旋轉的鋒芒拚殺作響,似一曲淒歌映照著世間悲涼。

真是寶刀有心,主人無意,邪猛無情的敵人輕而易舉震碎了落寞之刀,劈裂了加盧卡的身體。被血雨淋濕的櫻蜷縮在惡魔胯下,哭不出來,感知著最原始的殺戮,就像中央公園裡未曾修飾過的景色一樣,令她愈加恐懼卻愈加神往。

“蚩溟大人過於小心了,殺這個女人,簡直是在汙辱二十王將。”

“她可不是女人,她是個美人兒……”

“天下男人,果然意氣相投,殺一個美人豈不太可惜了——”

撕破裙子的聲音激蕩起三個男人粗野狂放的笑,紅色綢緞的馨香挑起了勝於殺戮的yu望。櫻在絕望之初驚醒,人世間有比死亡更為可怕的結局,被蹂躪的靈魂永遠也得不到美好的重生,櫻掙紮著往後爬,悲傷至極終於慘然流淚,她閉上眼睛發出了最後一聲無望的呼喚:

“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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