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夏看到過醫院給出的賬單,她大概知道家裡的情況,如今又有沈駿留下的爛攤子,恐怕願意借錢的人很少。
她根本不敢想象年事已高的外公苦於生計彎下脊背朝親戚借錢的畫麵。
手術結束後,孟白珠住了一周的院。
周六,沈吟夏一下課便趕往醫院,幫忙辦理出院。外公年紀太大開車不安全,便喊上了村裡一個朋友幫忙。
從住院部出來,沈吟夏剛和外公的朋友通完電話,說:“他說裡麵停車很貴,車子停在醫院外麵的停車場。”
孟白珠好幾天沒有離開過病床,終於從醫院裡出來,她心裡舒暢不少。偶然往住院部門口看了眼,她忽然頓住目光,朝沈吟夏說:“夏夏,看那台車。”
沈吟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一輛造型彆致的黑車正巧停在門口,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位置。那車著實亮眼,方方正正,一塵不染,是路上從沒見過的款式,即便沈吟夏不認得車牌,也知道價值不菲。
“勞斯萊斯幻影。”孟白珠笑著說,“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真車。”
沈吟夏從母親嘴裡問到了價格,對於這個天文數字,她有些心驚。
在恐怖的貧富差距下,沈吟夏甚至產生了荒唐的錯覺。
可當那輛車的車門打開,看見下車的人是誰時,衝擊力甚至比那串天文數字更甚。沈吟夏呆若木雞,驚愕萬分。
她知道周商嶼家裡有錢,可從沒這麼直觀地感受過。兩人中間的綠化帶像是一道無形的天塹,隔開了兩個世界的人。
平時坐在講台上監督大家讀書的周商嶼,此時頭上壓著一頂黑色鴨舌帽,背對著他們從那輛豪車上下來。
即便隻是背影,沈吟夏卻一眼認出了是他。
她對他的臉見得最少,不甚深刻,可除此之外的方方麵麵,著裝習慣、行為舉止,暗中觀察太多遍,她都默記於心。
沈吟夏目睹周商嶼跟著一個男人從旁邊的專用通道進樓,仍然沒有收回視線。
見她呆站著,孟白珠問:“怎麼,你認識?”
沈吟夏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乾澀無比:“媽,剛剛那個是班上的同學。”
孟白珠聞言同樣震驚:“你班上還有這麼有錢的同學?是剛剛那個男生嗎?”
沈吟夏點點頭,低下頭讓她注意腳下的台階。
“那是富家少爺啊,也就隻有學生時代能接觸到,以後畢業了哪能見到這種階級的人。”孟白珠感歎了一句,“運氣好點,估計結婚的時候會請一桌同學。”
沈吟夏扶著母親手臂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出這句話,問出的結果會讓自己難過,卻還是不甘心地開口:“他會跟什麼樣的人結婚?”
“有錢人跟有錢人聯姻才能產生最大的利益,肯定是什麼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孟白珠開玩笑地說,“小說裡的窮女孩兒飛上枝頭變鳳凰終究是虛構的故事,放現實裡,有錢人哪會多看普通人一眼,他們連錢掉在地上都懶得撿。”
沈吟夏垂著頭一言不發,母親說得句句在理,也句句如刀割在心上。
孟白珠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繼續說:“靠男人實現財富自由,還不如買張彩票來得實在。真想過上好日子,還得自己努力。雖然出身不如彆人,但我們普通人求個安穩一生還是不難。”
沈吟夏自然知道母親意有所指,她不想讓母親失望,接她的話說:“我知道,我會給你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