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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眠。
溫聿從床上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一片漆黑的房間,許久,他才按開了床頭燈。
拉開一旁的床頭櫃,一個小藥瓶頓時東倒西歪地滾了過來。
溫聿坐起身來,對麵牆上的他的影子也隨之搖晃了一下。他拿出那個藥瓶,接著暖黃色的燈光無聲地注視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瓶蓋,他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吃這個安眠藥。
依賴性、戒斷反應、好像一輩子都離不開這瓶藥的恐怖感。
溫聿呼吸一滯,重新把這瓶安眠藥扔回了床頭櫃裡。
塑料的藥瓶撞到木質櫃裡發出稀稀拉拉的聲音,在黑暗中尤為明顯。
溫聿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他燒了一壺水,端著茶壺去了書房。
書房摞著滿滿當當的資料,溫聿開了燈,將冒著熱氣的水放在杯墊上,旋即他坐了下來,拿出放在桌洞裡的火柴,輕輕一擦,火光跳躍,點燃了還沒燒儘的香薰蠟燭。
最後一步,溫聿拿過書桌上的女士香煙,借著香薰蠟燭的火光點燃了。
他點了煙,卻沒有吸的欲望,隻是用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霧嫋嫋,他專心致誌地看起了案情資料。
一夜無眠。
手機鈴聲響起來時,天光已大亮。
溫聿按了按眉心,將最後一根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裡,他把書桌拾掇了一下,也沒什麼吃早飯的胃口,洗漱換衣後就準備先去律所。
溫聿有自己獨立的律師所,學校的選修課一般都是下午才上課。
所以他的上班路線一直是上午去律所,下午去學校上課。碰上沒有課的時候,就一天待在律所裡。
溫聿一開門,就聞見了一股獨屬於早飯的香味。
他看了一眼,顧忌明倒是說到做到,在他家旁邊鋪了層被褥,自娛自樂地坐著。
見溫聿出來,他的眼睛都亮了:“來吃飯嗎?”
十分清淡的粥和包子。
溫聿突然想起來,上高中的時候,他也是經常不吃早飯,那會兒顧忌明就像媽媽似的天天追著他問吃早飯了嗎,再後來顧忌明就找各種借口給他帶早飯,有時候是買的,有時候是他做的。
原來已經十年了。
溫聿淡淡瞥了眼顧忌明,沒理他,抬腳離開了。
真冷淡啊,顧忌明在心底唏噓。
溫聿到達律所的時候,律所已經有人在等了。
“喻情小姐?”溫聿有些意外。
喻情也沒想到是他:“溫教授……?”
溫聿開了門,請她進來。
喻情猶豫了一下:“您是這裡的律師?”
溫聿應了一聲,給她倒了杯溫水,喻情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見他端了水,連忙局促地站起來:“不用不用。”
溫聿隻是淡淡微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就好。
“喻情小姐是來找我,還是有什麼問題要諮詢?”溫聿不清楚紀起是怎麼和喻情說的,雖然猜到喻情大概率是來進行法律諮詢的,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問了一句。
“啊……”喻情似乎誤解了什麼,又像是怕溫聿誤解了什麼,連忙開口,“不好意思啊溫律師,我和紀起是相親認識的,條件都還差不多,就準備先試試。嗯……我事前並不知道你們是那種關係,前幾天紀起給我說明白了,再加上本來我也不是很想結婚,就好聚好散了。”
溫聿稍一點頭,明白了。
“那麼,您這次來,是有什麼法律訴求?”既然不是私事,那麼就好辦了。溫聿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喻情一頓,沉默了下來。
溫聿也不著急,隻是安靜地坐在原地等她開口。
杯子裡冒著白汽,無聲地氤氳在兩人中間。窗台上的綠植因為驟然降溫的環境黃了不少,溫聿不經意瞥了一眼,決定一會兒要好好問問蘭可怎麼養的他的花。
“我是聽我同事說,這個律所的律師打民事官司很厲害,”喻情不安地轉動了一下杯子,慢吞吞開了口。
當時同事很認真地給她開口,說這個律師特彆負責,同事絮絮叨叨了很久,沒注意總經理站在後麵,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兩人已經被總經理抓了個現行。
原本以為要挨罰了,結果總經理隻是默不作聲地拿起溫聿的名片看了看,很久才發話:“這個律師,很厲害。截止目前,他還沒有一場敗訴的案子。”
總經理是個吹毛求疵的工作狂,能讓這個女人發出這樣讚歎的人,肯定是很厲害了。
喻情就這麼動了心,頭腦一熱地跑來了。
見到溫聿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行業精英是這樣的——冷靜、理智、鋒利、自信。
溫聿的名片上並沒有照片,隻有名字、地址還有電話,喻情在酒吧也不知道“溫聿”是哪個“溫聿”,所以並沒有往兩人是同一個人方麵想。
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喻情硬著頭皮道:“我想問問,家暴離婚的案子……”
她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開口往下說,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
溫聿了然,他往後退了退,讓自己的氣場緩和了一些,問:“是誰家暴?”
喻情沒有結婚,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怎麼看這個被家暴的客體都不是她。
喻情的眼裡似乎是閃過一絲悲痛,又夾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恨意與迷茫,她緩緩吐出了兩個字:“我爸。”
“我爸爸家暴我媽媽,我媽媽想離婚——”喻情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但是,她好像又不那麼確定。溫律師,我來是想問問,這種情況,離還是不離?”
溫聿垂眸微笑:“要看你們的訴求。”
他提供法律建議,但並不參與他們的決策。
或許是溫聿冷靜疏離的語氣叫喻情清醒了一些,喻情抿了抿唇,又道:“我爸爸媽媽已經五六十歲了,他倆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有時我爸爸也對我媽挺好的,但是……唉。”
“喻情小姐,”溫聿對於她的不安回之安撫一笑,耐心道,“或許您要先想清楚為什麼要離婚、離婚後您的父母要怎麼辦的問題,再做出來最後的決定。”
喻情頓了頓,她道:“……嗯,離婚是因為我父親,家暴真的很嚴重,離婚後我可以贍養我媽媽。”
“那您糾結的點是?”溫聿問。
“他們在一起了二十多年,而且……年齡已經很大了,我媽媽怕有人會說閒話。”喻情抿了抿嘴,給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