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陳老伯,梅梅,這就是黃少爺!”白金枝身子一閃,黃興忠有些猥猥瑣瑣,不敢看陳梅梅,陳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黃不敢看。喘氣聲急促,手心淌汗,如同雨下,臉紅,視力下降,火紅一片模糊,籠蒸火烤一般,有汗流加背的感覺。
“你好!”黃興忠搖晃幾下,伸出手。莊惠英拍一下他肩膀,耳語道,“熱情些!”
“你要乾嗎?”
“城裡新近時興那一套,握手唄!嚇著你了?”白金枝笑了,“少爺,你彆這樣!”
“我看進去坐吧!”莊惠英往裡讓。
坐定之後,李濟通逐一介紹認識,然後,上茶,吃甜食,拉話。
“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叫陳梅梅,這是我祖父,從小就隨家人在磨盤山上打石頭,由於需要,跟家人和客人認得些臉麵頭的字,今年十八整,就這樣,黃少爺情況多少知道一些。”喝著茶,把茶吸咂有聲。
黃興忠看著陳梅梅,不吱聲,按甜點吃,想起梁一紋,心就躁動不安,他也知道:由於家庭突遭變故,他和梁的花前月下,隻能是一種夢,他不排斥母親給他張羅,但張羅這樣的男人婆,是他從心中不願意的,大約不鹹不淡,扯十分鐘話,李濟通問了陳梅梅生辰八字,在紙上瞎畫一陣子,就說:“你們先坐著,我和黃太太說事!”
兩個人找了麵避風牆,但有太陽的牆根站定:“李師傅,是不是有話要說?”
“是!黃太太請我來掌眼,我就得實話實說,陳姑娘1895乙末羊年11月生人,少爺1896丙申猴年6月生人,少爺小1歲,從命相和麵相上說,是絕配,多子多福,將來會有三子三女,產業會做到東邊龍澤縣、臨江縣,但在你有生之年,可能會看不到他的輝煌!”
“這個無所謂,我也看著陳姑娘虎虎有生氣,這麼說:這門婚事`,我可以拍板了?”
“未必!”
“李師傅為何有如此擔心?”
“難道你沒看出來少爺並不高興!”
“他高不高興並不重要!”
“如果你能這樣說,我認為沒有問題了!也許他還在稀罕史春鈴或是其他什麼人!”
“那些將來注定是過眼煙雲!史家看不上咱,咱還要死乞白咧?楊師傅怎麼看這事?”
“他一直不說話,可能不便說話。也許他在糾結某件事,我想:史健久已經給他吹過風,甚至開出優渥的條件,心在那裡正擰巴。”
兩個人很快返回去了。
黃興忠低著頭,不願意和陳梅梅說話,還摳著手,陳林和白金枝沒事扯閒篇。
“陳姑娘,待慢你了,不好意思!”
“沒什麼,他不說話,我就當他是害羞了!”拿一塊甜食往嘴裡丟。“能吃嗎?”東西已經拋在嘴裡嚼了,還問人能不能吃。
“我是害羞嗎?我憑什麼害羞?”黃興忠一肚子氣,這個粗糙的女人,太令他失望。
“我看見你摳手了!你是不是特悶騷那種?”
莊惠英讓人上了羊雜粉絲湯,一人一碗,吃著聊,聊著吃,眾人活絡起來,每個人都出了汗,放下碗又坐一會兒,白金枝就問陳梅梅,要不要到黃興忠家看一看,這是第二步,走得有些急,這是在莊惠英授意下的一步棋。
“可以呀,認認門吧!”她說得輕輕描淡寫,勾摟一下頭發,腦門有了些汗,更嫵媚。
黃興忠就象個提線木偶,整個過程,沒人問他,他的確感到眼前的陳姑娘,與他認識的那些女子不同。
出了門,陳梅梅見大家都是跑了來,就說:“為了節省時間,我看大家都坐上馬車,我趕著去!”
“路不遠,我看大家都走著去,路上還可以談談話。”白金枝這樣說。
“擠一擠,應當沒問題!”陳還在堅持。
“走!上去!”
北風製服那幾個人,從地上用腳勾起一支槍,拿過來一看,原來不是漢陽造,是毛瑟,拉拉槍栓,對準不遠處的低垂下來的彎枝,“彆在那兒掛著,下來吧!”“叭---”一槍,斷枝如刀砍一樣,齊刷刷就下來了,“這麼好的槍,在你們手上浪費了,往肩上一背,“過來,就這水平,還當土匪?趕緊回家抱孩子去!”幾個人走一邊,他飛起一腳,把那棵粗樹,踢橋下淺灘上,躍身一上馬,然後一抱拳:“各位,對不住,我叫北風,來自北門河,焦原鎮人,家住塌河穀地,青山不改,綠水常流,我們還會見麵的!這槍就借給我玩兩天!”
馬蹄聲聲,雪花飛揚,幾個土匪麵麵相覷,任憑北風消失在迷惘裡。
當北風看見北門河時,心中潮起李蓮雲的思念,還有兒子震聲,河邊的冰甲,擋不住滾滾流淌的北門河,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迷茫蒼涼的塌河穀地,已經在自己眼前,那些他看不見的皺褶裡,蘊藏著極其豐富的內涵,在那裡有他賴以生存的動物、植物和一些偶爾可以發現的大洋什麼的,這後者是哪來的,他根本不知道,在群山之間,曾經有一條名叫子牙的河,納山中之水,流山之處,在夾屁溝外,和北門河相彙,由於山的質地,多為散鬆的土質,土裡有大量沙子和鵝卵石,所以山塌崩潰到河裡,形成了穀地,所以就有了塌河穀地的稱謂。
北家現在人單勢頭孤,加之,北風闖蕩北平多年,父母早已作古,隻有一個弟弟,娶了媳婦,也不怎麼
來往。李蓮雲是北平密雲姑娘,是北風走鏢時救下的,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叫白家溝,白姓人占了90%以上,北家依山而居,房子是新建的,獨門獨院,這與當地民居多有不同,當地人不喜歡有院子,這是北平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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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地黑,分不清時時,經過長途奔襲,終於到了家,一帶韁繩,馬兒躍了一下,“噅兒噅兒------”呼哧呼哧踩著門前沙地。
隻一會兒,門拉開了,李蓮雲笑盈盈牽著震聲立在那兒,她推推震聲:“叫爸爸,爸爸回來羅!進來吧!”
她身子一閃,北風把馬騎進院子,栓在偏旁馬棚裡,娘倆個跟過去.
“爸爸,你買一枝槍?”
“嘿,小家夥,彆的什麼都沒看見,就認得槍!”北風係好馬,把褡褳從背上拿下來,遞給李蓮雲,抱起兒子,親一下:“跟我說說,想不想爸爸!”
“偶爾想!”
“咦,這家夥!”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