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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命運悲催(2 / 2)

“是嗎?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你以為我們都是吃乾飯的?為了錢,為了命,你喪儘天良,姓陳的,走吧?到警局說說你的冤,帶走!”繩捆鎖綁,堵嘴套麻袋,象逮豬一樣,扔車後座,嘎達一聲,世界就黑暗,聽得見汽車響聲。

陳漸鋼在牢裡關了半天,沒人問他,一直到太陽掉地上,突然聽到腳步聲,他抬頭一看,是廖青雲,趕忙站起來大喊:“廖隊長,廖隊長—--救我!你們一定搞錯了,我冤枉!”

“有人將你告下了,我救不了你,好自為之吧!”

“廖隊長,我有錢,開個價,要多少?”

“兩條人命,你說多少錢?你那點家當不夠,還是把它們留給你老婆孩子吧?讓他們少遭些罪!”

“我沒做的事,你們不能往我頭上硬按,我不服!”

“人在做,天在看!你省省吧!”

陳漸良知道東窗已經事發,說什麼都晚了,他手捶在牆上,頭撞在門欄上,一切都完了。他就一頭窮凶極惡的怪獸,大喊大叫,亂踢亂撞,最後一縷陽光,讓他絕望到了極點。

兩年前的一個深夜,正在值班室呼呼大睡的廖青雲,被一陣震碎睡眠的鈴聲驚醒,猛地坐起來,在黑暗裡震撼地甩甩頭,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手到處亂摸,最後電話機被撞到地上,鈴聲依舊大作,那是雞叫頭一遍,人最困頓的時刻,他隻得憑知覺,伏下身子,去摸電話,扒拉半天,也沒摸著電話,直到他整個人,連同被子掉地上,並且罵了句,“他媽的,老子這一腳踩他媽五鬼頭上!”,鈴聲就他媽象爆米花響個不停,在黎黑裡站起來,把被子抖抖,扔床上,蹲在地上,沒想著點亮蠟燭,就拎魚一樣,掐住電話機架子,往床上一扔,“你以為你他媽是泥鰍,你想滑不留手,做夢!”扯動冬瓜帶動藤,一小捧腸子一樣彎彎曲曲的線子,連同聽筒,全扔那兒,站起來,接了電話。

電話是個求救的電話,是從下麵一個哨所打來,都求人,口氣還那麼硬。

“廖隊長嗎?抓緊,救場如救火,我是曹家集哨所,我們被單德州包圍了!要快!”槍聲如哨子聲尖厲。

“我是廖青雲,你他媽的是誰?敢命令我?”

“我是誰不重要,我限製你半個小時到達,要不然,就等著被撤職!通知沈海南,我是二公子!”

還沒問明白,對方電話就掛了。

“他媽的,誰是二公子,老子還是你二舅老爺呢?誰他媽的這麼豪橫?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還……”他??頭,給沈海南打了個電話,沈一下子就炸了。

“誰?誰?我沒聽錯吧?他說他是二公子?你小子運氣咋這麼好呢?睡覺做夢都能踩屎上!趕緊的!”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說出來,嚇死你!先帶人,把那群烏合之眾驅了再說!”

由於出警及時,土匪在曹家集退卻,從此,二公子就和他結下了不解之緣,也是他平步青雲的台階。

一想到這,他摸摸自己下巴,雖然二公子還沒有兌現兩年前的承諾,隻要攀上這條線,晉升是遲早的事,事後,連沈海南對他的態度,有了180o大轉彎,看看,這就是靠山的力量,現在他才知道:二公子叫錢其軍,的確背景嚇人。

電話還是那老掉牙的黑色的象木質的樣子極端醜陋的樣,他甚至多次把手伸到上麵,象撫摸女人一樣,有些愛不釋手,但又多次放下,他猶豫多次:要不要給二公子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雖有二公子親筆信,他還是覺得心是懸著的,畢竟陳漸良與自己並無直接衝突,這樣做,他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這是不是草菅人命?要這樣一個人消失,簡直就象擰撚死一隻螞蟻,興盛馬幫裡會不會自此就作鳥獸蟲魚散?

這小子這些年,如魚得水,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和官與匪,縱橫捭闔,在官道上走匪路。按說一個走馬幫的人,怎麼敢得罪二公子這樣人物?那就一定是得罪了薛彪,二公子做了個順水人情,這樣一析:廖青雲就把事情來龍去脈趟實了,姓薛的這是扯虎皮做大旗。

天大亮時,廖青雲領著手下兩三個心腹,親臨監獄,太陽白花花照進去,號喪半夜的陳漸良,這會兒象狗一樣趴在一堆稻草裡,一條肮臟的破被子斜斜蓋住下半個身子,鼾聲正起。

叮叮當當,牢卒拿著一大串鑰匙,打開牢門,儘管隻有半截鐵柵欄,與連廊相通,隻要門一開,還是有一股黴味餿腥味,直撲鼻子。廖青雲一邊驅趕著味,一邊很快發現了陳漸良,“嗬嗬!睡得還挺瓷實!”

有獄卒走過來,附在他耳朵後,“這家夥象豬一樣,撅著屁股嚎叫了半夜,一個勁兒喊冤,他冤嗎?這是被嚇著了!”

“與生決裂,想不喊冤都難!”廖青去笑笑,“媽的,既知今是何必當初?興盛馬幫,長短不齊,也存在十好幾年,敢他媽的通匪,就這一條大罪,當誅!這其中,恐怕還有彆的事吧?這是再往死路上走,不是老天爺不幫你,而是你自己要推下棋磨,彆人有何方法?”他上去踢了陳漸良一腳,那是厚墩墩的屁股,“走啦,咋跟他媽無事人似的?”

“廖是廖隊長,我……”陳漸良懵圈了,趕忙坐起來。

“你得罪什麼人不好?你得罪二公子乾嗎?犯得上嗎?夠得著嗎?這裡頭沒有麻城什麼事吧?我都想抽死你!有薛彪事嗎?你手伸得太長了,該剁!你就好好跑你馬幫,掙幾個腳力錢,不好嗎?純粹他媽的找死!說說吧,想死是想活?”

“廖隊長,我不明白:我究竟犯了哪家王法?乾嗎要這樣對待我?”

“小子哎,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讓門擠了?在我這兒:還裝傻充愣?你哥是誰告的密?黃鶴鬆死得那麼血腥,沒你事?你以為寫下個‘單’字,我們就相信是單德州做的?東窗事發了,你以為可以瞞天過海?林梅和馬三魁的事,遲早得水落石出,他逃不掉的,當我們是吃乾飯的?你這是侮辱我們的智商,知道不?裝什麼裝?黃家那貨哪兒去了?我門清,日鬼了!”

“你想怎樣?”

“不是我想,而是你想!想死,明天早上送你去亂葬崗,那兒狼和野狗都不少,想活也不是沒可能,警局是什麼地方?要堵住我和他們的嘴,哼哼,掂量著辦!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按說,你陳漸鋼大小也算個人物,這點事,參悟不透?就這樣:我希望明天太陽還能為你而出!”身子晃一晃,走了。

陳漸良不相信廖青雲能一手遮天,他就是死活不出這個口,他相信馬幫那幫人也不會消停了,他媽的,吃人想不吐骨頭,門都沒有:他陳漸良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如果自己立馬服軟,廖就會獅子大開口,他看慣了春風秋月,太了解這幫人的想法了,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過高估計馬幫那幫人的所謂江湖意氣了,其實他是可以選擇活的,舍命不舍財,他那點兒資產,碼起來並不容易,想想那些風餐露宿的日子,他就渾身痙攣起來,他有女人,更有孩子,他們不知道這會兒急成啥了,自從哥哥凶死之後,他就躲貓貓一樣,不敢見李墨香,舉家搬到城裡,他活著有愧呀,良心會折磨他,讓他心神不寧,就算死了,也不能讓廖青雲給禍禍了,就算他交出買命錢,亦未必能活,是麻城還是薛彪?他已經不去想了。他隻是情不願心不甘,任由委屈的淚水,如雨而下,然後,如牤牛一樣驚天動地嚎啕大哭。

人在將死前,會象漩渦一樣,思想極度旋轉,那個怕字早已經逃遁,考慮更多是生前身後事,會不自覺地還債,哪怕還不上,也要賭上命還,一聲痛哭尖叫,“哥,我親親的哥,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對不起你……”人心被撕裂,痛苦宣泄之後,就是義無返顧地慷慨赴死,這就是人,就是男人。

“他媽的這是要求死啊!就遂了他心願!”廖青雲聽完獄卒的報告,不解地搖搖頭,“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氣節!是我小瞧了他,狗雜種,還象個男人!”說完,他往椅背上一靠,突然想唱了,開口就來,“我站在城樓觀山景,忽聽得城外亂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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