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這樣!謝謝你,林老師,給你添麻煩了,請你多費心!”
“沒事,都是青春期的孩子,懵懂無知,不知愛為何物,充其量就是青春的碰撞,你家淑英太優秀了,秀外慧中,吸引男孩子的眼球,也屬正常,不要過分緊張,相信我,我能處理好,我很喜歡她!”
“嗯?天佑還是淑英?”
“黃叔叔,逗我玩呢,我知道天佑有女朋友,我們隻是談得來的朋友,你放心,他是他,我是我!”
“謝謝你,林老師,我想多了,不好意思,有件事不知道與你有關沒有,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對麵咖啡館裡,有警察在監視你們學校!再見!”黃興忠沿原路返回辦公室。
“早已的事,不足為慮!再見!”
莫氏綢緞莊,鋪麵還行,臨街,自家的房子,生意火爆與清淡,皆不管它。
黃興忠和達子在中飯時間,踩著鐘點,到了那兒,綢緞莊人並不多,他一腳門裡一腳外,裡麵有個人和他打招呼:“二位,來扯布?”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
“隨便看看!”走過來的年輕人,又退了回去。
布匹不少,有不少洋布,櫃台很舊,上麵淩散地放著四五把尺子、剪刀,“你們莫老板在嗎?”
“在!老板,有人找!”夥計亮了一嗓子。
門簾一挑,走出來個五短身材的人,有點胖,頭上戴著軟軟的西瓜皮帽:“喲,這位爺,你好,有什麼事嗎?”
“敝人黃興忠從西涼縣黃花甸子來,有點事,想和莫老板商量!”
“喲,夠遠的,那商量談不上,有事你請說!我叫莫然。你去後院忙一下,我和黃老板談點事!”莫然掀開櫃台一頭的橫板,“請!”
“不客氣!”黃興忠走進去。
他起身給客人倒兩杯水,“他不一起?”
“他就在外頭吧!”
“那裡有長椅,隨便坐!”
“哎!”達子應一聲,坐下了!
“黃老板,我們有生意要談?”莫然開門見山。
“莫老板生意不錯!”黃興忠上下左右看看。
“自家房子,勉強混個肚子圓,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什麼都做!國貿商行不陌生吧?”
“楚家?”莫然吃驚不小,“那是太太在做,我知道!我這小店沒法子和人家相比!”莫然搖頭。
“那是我二姐家!”
“我想起來了,你叫黃興忠,她叫黃興蓮,你家釀酒!聽她說過一回!這就對上了,黃花甸子,雖耳熟能詳,但終沒有去過,有點遺憾!”莫然拍一下大腿,“今個真神現身,怪我有眼無珠!這麼著,我讓太太準備一下,今個就在我這小蔽處,喝上兩杯,怎麼樣?我莫然人微言輕,楚家雖是大戶,無論太太小姐,還是老爺下人,他們家穿的,全在我這裡!”莫然揮一下手,“秀嵐,秀嵐,快出來,我家來貴客了!”
“莫老爺,彆張羅了,我今天來,為了旁的事!”
“旁的什麼事?還有比你我認識更重的事?”
“的確!你有個兒子叫莫大偉的,是不是?”
“是!這不?你看,兔崽子來了,這個不爭氣的貨!他就是!”
莫大偉個子挺拔,穿著考究,戴著眼鏡,模樣還行,黃興忠正上下打量,莫大偉旁若無人從櫃台那兒,誰也不瞧一眼,就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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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兔崽子,你給我回來,你沒看見我家來了客人?他是黃老板,你老子我還坐在這兒,連句話都沒有?”
“黃老板好!回見!”
“兔崽子下來的,回頭再收拾你!”莫然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四代單傳,沒有辦法,讓你見笑了,讓我慣壞了!”
“都這樣,莫老板,我今天來,就是為他的事來的,你彆生氣!”
“他欠你錢了?”
“那倒不至於,他和我女兒一個班,經常騷擾我女兒,我本來想讓她二哥天佑找他談談,又怕影響不好!所以……”
“黃老板,什麼也彆說了,我明白了!是我管教無方,我怎麼生下這麼個逆子?我莫然六歲喪父,十三歲喪母,從來沒有做過坑蒙拐騙的事,老天怎麼這樣對待我,大偉!大偉!你給我出來,給老子說清楚……”
“莫老板,稍安勿躁!等……”
“我一分鐘也等不了了,我……”莫然衝動地站起來,順手摸出一根手臂粗細的棍,“我丟不起這人,我一輩子……”
“莫老板,……”
“你不用管了!”抄起棍子就往裡麵走,“混帳東西……”
“你要乾什麼?”夫人堵在門口。
“你給我讓開,你知道:他在學校都乾了什麼?”
“我不管!”
黃興忠悄然走出去,拉著達子一下,“我錯了!我錯了!沒想到他是個硬漢子,脾氣如此鋼烈,性情中人……我要隱晦些就好了!”然後,急匆匆往外走。
“個混帳東西,你知道個屁,他的女子你也敢惹?你不知道連白縣長、柳主任都和他有關係,他二兒子就在咱縣上當科長,國貿公司知道嗎?那是你同學的姑姑,我說你一個癩蛤蟆,怎麼淨想著吃天鵝肉的美事呢?說,今後怎麼辦?”莫然一直把莫大偉打到牆角,要不是夫人攔著,估計不死也得脫皮。
“你今後,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爸不容易,撐著這個家,讓你念書!”
“我能!”聲音小得隻要蚊子聲大。
淚痕還未乾。
還未到臨江縣,隻在白家溝,幾車酒就賣個精光,黃興忠再也沒有興致一路向東,白家溝距離龍澤縣城不足十五公裡,那裡是高梁產地,黃興忠是卸完酒,就裝高梁,四大車,幾千斤,本打算在白家溝小駐,和那裡的村長白元朗喝個酒敘個舊,他們關係不錯,多少年駕輕就熟,可是他的心總是慌慌地不安,並且情緒上躁動,難道家裡發生了什麼大事?歸心似箭,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胸口也疼得厲害,空空落落地慌,還沒有吃中午飯,就順著原路返回,路麵堅硬如鐵,有那麼小十裡地,特彆難走,黃興忠臉色鐵青,誰也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口渴腹空人困馬乏,大家都悶悶不樂,但誰也不敢問:這到底是怎麼啦?一向寬以待人的黃興忠,不至於走極端,黃興德、黃興旺對視一下,各自搖搖頭,黃安在他們麵前,資曆倘淺,不敢言語。
夕陽如同潑墨狀潑灑著桔紅降紅,齊刷刷的麥穗,靜靜地立著,偶爾有野兔在田埂上跳躍,騎著自行車的黃淑霞,揚溢著青春,哼著歌,一路往回走,時令還沒有到小滿,杜鵑雖時不時叫一兩聲,它不會象小滿前後,那樣扯長了叫個不停,那時杜鵑會歇斯底裡,如此亢奮,如此鏗鏘,楊柳絮依舊細碎如同雪花,黃淑霞不躲不閃,任憑它在自己臉上身上衣服上淩落,她感到自己就象一隻快樂的小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的一點通在哪裡?臉兒漲紅,心在嘭嘭跳。
當她騎到小西門時,按下一串串細碎的鈴聲,走過自家雜貨鋪,頭都不曾回一下。
她象男孩子一樣,近乎瘋狂,想想沈西鳳,心中難免生出羨慕。
“喲,大小姐回來了?剛才太太還到門口來張望!”
“是嗎?媽媽在哪裡?”看著白巧珍還在忙碌,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幸運,如此幸福。
“太太在暖屋吧?快到飯時了!”
“謝謝你,大娘!”
“不謝!應該的!”
把車子送進自己屋裡,黃淑霞就去了暖屋,“媽!媽!”她甜甜叫兩聲。
“哎------!”陳梅梅憐惜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