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閉目打坐的金長老,將這一切都收入耳中。麵具後,是無語。
他讓她跟宗門弟子打交道。見得人多了,才知道什麼是好人、壞人,把握相處的分寸。
但她往那邊一坐,抱劍一蹲,嘴巴一張,說的那些個話,金長老知道自己白擔心了。
這鬼機靈的丫頭,擔心她被人騙?她不騙人就不錯了!
吃了一兜果子,韶音“自曝家底”差不多了,自然而然地道:“諸位師兄師姐,我看你們傷得很重,宗門曆練這麼危險嗎?”
“本來是不危險的。”對這樣一個天真的小姑娘沒防備,眾人張口就答,“但這次是個意外,我們不知道鳳凰羽附近守著一頭妖獸。”
“是啊,早知道如此,我們根本不來。”又一名修士抱怨道,“差點命都留下了。”
“我們是回來了,但餘師弟……”有個哽咽的聲音。
韶音心頭微動,看了過去:“餘師弟?他怎麼了?”
視線在人群中掃視,像要找那位餘師弟。
“都是我的過錯。”這時,安師兄開口了,他悵然歎道:“若非我能力不足,未能保護大家,餘師弟也不會為了掩護我們,就……”
他神情沉痛,一副不能承受的模樣。
一名弟子勸道:“師兄,彆這麼說,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們都逃不出來。”
“就是,你已經很努力地保護我們了。餘師弟……他命不好,怪不得彆人。”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起來。
安師兄神情悲痛,擺擺手:“不要說了。回去之後,我自會到師父麵前領罰。”
似乎被他的寬厚所打動,其他人紛紛說道:“不是師兄一個人的錯,我們也都有錯,有錯一起罰。”
隻有一個臉容瘦削的弟子道:“錯什麼錯?他是被妖獸給吃了,怎麼會是我們的錯?難道我們都要陪他一起死,都回不來,才沒錯嗎?”
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勸解起來。
韶音打量著,原本眼神閃爍的人,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嘖。
沒意思。
“你們好好休息。”韶音說著,抱劍起身,“我離開太久了,要回去了。”
眾人挽留了兩句,安師兄也說著場麵話。
沙沙沙。韶音踩著積葉,回到原地。
“都打聽出什麼了?”金長老睜眼,嘶啞的聲音響起。
韶音懶洋洋道:“您不是都聽見了嗎?”
他可是金丹修士,神識可以外放,他怎麼可能放她一個人過去?必然關注著呢。
金長老沒好氣道:“你膽子大得很,連天闕都敢編排!”
他不過區區一散修,也敢沾天闕的邊?
“我說錯什麼了?”韶音瞥他一眼,“您是不是沒進去天闕?是不是進不去?天闕是不是不要你?那不是棄徒是什麼?”
金長老:“……”
好家夥。
人家嫌棄他,不要他,還能這樣解釋?
他一下氣笑了,說道:“老夫謝謝你了。”
取出玉盒,遞過去。
“師兄,這是什麼?”韶音接過來,好奇打量。
她雖然對醫毒有些研究,但那是在她原來的世界。這個世界的靈植異寶,她一樣都不認識。
“它的名字,叫鳳凰羽。”金長老淡淡道,“是解毒丹的主材料。服下它,可解千毒。”
不然哪敢碰瓷鳳凰?要知鳳凰的眼淚可以化解天下一切毒素,它是朵花,長得勉勉強強像一根羽毛,因此得名鳳凰羽。
“原來如此。”韶音有些驚訝,這還挺金貴的,“算他們識相。”
高高興興地收進儲物戒。
雖然她更喜歡用毒。但醫毒不分家,倘若遇上一個真正的毒修,誰說鳳凰羽就不好用?
到時,化解他一身毒素,令他一身修為化為烏有。不是劇毒,又是什麼?
休息了兩個時辰,安師兄等人過來辭彆:“我們要回師門了,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金長老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韶音對安師兄眨眨眼,說道:“我師叔睡著了。”
沒人敢對高人有意見,全都恭恭敬敬地噤聲。
“告辭。”安師兄抱手行禮,然後帶著師弟師妹快步離去了。
等他們的身形看不見了,金長老才睜開眼睛:“我們也啟程。”
禁日森林不分日夜,沒有日升而行,日落而棲。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
“師兄,我們去附近的城池,買點東西吧?”韶音道。
“買什麼?”金長老瞥她一眼,“你若是受不了勞累,老夫這便送你回柳城。”
“我不回柳城,也不是嫌累,我要買東西,我老祖給我的陣法秘籍,我看得差不多了,想買點材料來練一練。”
金長老一愣,沒想到是這個原由:“你在自學陣法?”
“一般一般。”韶音謙虛道,“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修煉的。”
金長老的表情更古怪了。這是什麼天賦?吃飯喝水一樣,完美築基。還能自學陣法?
她知不知道,陣法有多難學啊?
金長老沒說什麼,隻祭出飛劍,示意她上來。
韶音剛站上去,忽然身形一頓,抓住他的衣角:“師兄,前麵好像有東西。”
又有什麼東西?金長老本來沒在意,然而神識散開,卻察覺到不對了。
他的神識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他的耳朵已經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