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氣得順手將還沒有吃完的燕窩砸在了地上。
“小六是個沒出息的,又一向跟大哥不對付,叫小六去,那不等於是叫大哥喪命嗎?”
張六爺是庶子,親娘因生他難產死了,張六爺在張家就屬於放養的類型,因沒有依靠,便處處受欺負,尤其是張會安和二奶奶這對兄妹,三不五時就要捉弄欺辱張六爺一番。
原以為張六爺這輩子就這樣了,可誰知長大之後,張六爺卻要比張會安有出息多了,才剛滿十六歲,就已經幫張老爺管著十多處田莊和兩三處鋪子了。
張會安和二奶奶就越發看張六爺不順眼,但現在想要欺負張六爺已經不能夠了。
如今張會安落魄,張六爺得臉,二奶奶就生怕張六爺因過往之事不好生照顧張會安,叫張會安死在流放途中。
她心裡惦記著張會安,為這個大哥急得嗚嗚哭,一扭頭看見我,便罵我不中用。
“你既然會這麼多狐媚的法子,怎麼就沒能哄得二爺回心轉意,放了我大哥?可見你都是在哄我的!什麼對我忠心耿耿,都是在撒謊!”
我默默不語,由著二奶奶怒罵,兩腿之間卻疼痛難忍。
魏媽媽那一抓著實厲害,這都兩三天過去了,我那裡的傷也不見好,動輒便會裂開。
在這暖烘烘的屋裡,甚至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腥臭氣息。
我有些難堪,微微一動,就痛得直吸冷氣。
“奶奶,還是讓辛姨娘回去吧。”
此刻為我說話的卻是牡丹。
她給二奶奶倒了一杯茶,勸二奶奶消消氣。
“辛姨娘在這兒跪了一下午,她身上本來就有傷,還得好生將養著呢,不然,二爺回來了瞧見了,一問之下,又得鬨出一場事故,不如就放了辛姨娘回去養傷,這幾日就不讓辛姨娘過來了,省得她跑來跑去,再動了傷口,這傷就越發養不好了。”
二奶奶正在氣頭上,怎聽得進去勸,當即就狠狠地掐了牡丹一把。
“小蹄子,打量我不知道你這會兒在想什麼!你以為辛夷這小賤人成了姨娘,現在又正受寵,就想巴結辛夷,好給自己也掙個姨娘,我呸!你彆做夢了!你有辛夷騷?”
牡丹臉色漲紅,卻強忍著羞辱,繼續溫聲軟語勸著二奶奶。
“奶奶,您罵奴婢也好,打奴婢也好,奴婢還是得跟奶奶說實話,奶奶不是還有用著辛姨娘的地方嗎?您聞聞這味兒……”
在牡丹的提點下,二奶奶終於聞到了我身上散發出來的腥臭。
她立馬臉色大變,喊著叫我快些滾,彆弄臟了她的屋子。
我如蒙大赦,想要站起來,卻搖搖晃晃沒站穩,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雙腿又麻又痛,兩腿之間更是痛得我忍不住呻吟。
我一如先前,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裡,緊緊咬著雙唇,痛得鼻涕眼淚一起流。
任二奶奶如何叫罵,我都不搭理。
痛都要痛死了,我還理她做什麼?
高媽媽最先發現不對勁,她趕過來扶起我,盯著我的裙子臉色大變:“奶奶,這都兩三日了,辛夷這裡怎麼還往外冒血?魏媽媽那一下子,該不是把辛夷給抓壞了吧?奶奶可還要用到辛夷呢!”
二奶奶怔了怔,才終於有些慌張:“趕緊叫人把她送回去!這幾日不必來請安,高媽媽,你今日就帶人收拾出一間小院來,就西北角上那個香雪海,把那處給辛夷,把這小蹄子挪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