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誇張地笑了兩聲,拉著我左看右看,眼睛便盯著我頭上的幾支花簪子瞧。
“這是妹妹新得的首飾?樣子倒是挺彆致,不知道妹妹是在哪家銀樓打的?”
我不想瞞著李姨娘,就如實跟她說了:“這是二爺叫人去南邊辦事,在臨安府打的首飾,帶回來送給了我。”
這種小事就算我不說,李姨娘也會過後去打聽,還不如說了。
一聽是二爺特地叫人從南邊采買來的,李姨娘的笑容就有幾分酸楚:“到底還是妹妹可人疼,二爺有什麼好的,都想著妹妹,不比我,已經是人老珠黃了,二爺難得能想起我來。”
她摸著臉歎息了一會兒,又笑著問高媽媽:“辛妹妹這裡得了南邊來的新首飾,不知道奶奶那裡可得了?”
我便瞥了李姨娘一眼。
這不是當麵挑撥是非嗎?
李姨娘就不能管管自己那張破嘴嗎?
高媽媽死瞪了我幾眼,才不屑地冷哼:“奶奶自是有的,便是奶奶沒有,一套首飾而已,算什麼好東西,也值得去比較,去誇耀?李姨娘有功夫把心思放在這上頭,還不如想一想,如何懷上二爺的子嗣,為二爺開枝散葉。”
這可是李姨娘的痛處。
她當即便臉色一白,抿著嘴不說話了。
高媽媽自以為得了意,就笑著進屋去伺候二奶奶用膳。
“呸!不過是個醃臢婆子罷了!”
李姨娘朝她的背影小聲罵了一句,想起我還在旁邊,就尷尬地笑了兩聲。
我其實挺同情李姨娘的。
明明跟二爺青梅竹馬,又做了二爺的第一個女人,卻因為避子湯藥,把身子硬生生地吃垮了。
不僅麵容憔悴蒼老,就連身子也壞了,以後再難有孩子。
沒有孩子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是個事,畢竟我們那個時空,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的,滿大街都是。
可對於李姨娘來說,那就是天塌下來了。
她膝下無兒無女,以後老了,二爺若是沒了,就得依附主母奶奶過活。
按照二奶奶那個性子,怕是很難給她好日子過。
亦或者,跟著自家子侄過日子。
那也得攤上一個有良心的子侄。
若是命不好,得一個喪良心的,李姨娘的晚年怕是要泡在黃連水裡了。
高媽媽拿子嗣這件事來諷刺李姨娘,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李姨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收起眼底的恨意,就笑著問我知不知道昨晚的笑話。
我搖搖頭。
說來也奇,李姨娘雖然不得寵,可她的消息卻偏偏是最靈通的,總能趕在我之前打聽出些稀奇事來。
“就為了這個首飾,”她朝著我頭上的花簪子努了努嘴,“南姨娘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著,說是二爺叫人從臨安府帶回來好些東西,還有好幾套精美的頭麵首飾,她就一直等著二爺送給她呢,誰知道二爺竟然送給奶奶兩套,連支簪子都不曾給她留,她便惱了。”
“這一惱,就一哭二鬨三上吊,妹妹也知道咱家那位爺的脾氣,哪能慣著她這個毛病,可不想,二爺前腳剛來奶奶這兒,後腳南姨娘就真的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