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這丫頭總是有這麼多歪理。
餘光一瞥,發現紫菀站在門口,紅著眼不敢進屋。
我便叫她:“你不進來服侍我用膳,在門口站著做什麼呢?”
“回姨娘的話,天氣熱了,奴婢在指點著紅杏換珠簾呢。”
她講話規矩了幾分,但嗓子卻沙沙的,想來是哭了一晚上。
我看向紫萱,紫萱衝我搖搖頭,低聲道:“早起奴婢勸她吃點東西,她不肯,說是二爺吩咐的,叫餓上一天清清心腸。”
蠢丫頭,倒很聽二爺的話。
“那就叫她餓著吧。”
我到底是心疼她,還是叫紫萱從我的菜裡端了一碟包子一碗粥,給紫菀留著。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姑娘家家的不吃飯還要乾活兒,身子怎麼撐得住。
半上午,紫萱來了東跨院小書房,跟我搖搖頭:“紫菀還是不肯吃。”
我朝紅梅使了眼色,紅梅便出去了。
“昨兒個沒來得及跟你說,連翹的親事有著落了。”
我擱下筆,紫萱忙上來幫我輕輕吹乾紙上的墨跡。
“放那兒吧,一會兒叫紅梅來收拾。”
我捧著茶小口地吃著,蹙著眉想了想,就問紫萱:“你昨日去找管這事的媽媽,是怎麼說的?”
“奴婢打聽了,內院趙有財家的管著這個事,便拿了錢塞給趙有財家的,囑咐她多多關照連翹,還說二爺有意放連翹出去嫁人,叫趙有財家的留意著,有那到了年紀還未婚配的,不拘是什麼樣的人,隻要家中沒有婆娘就可,不求彆的,隻要一個快字,遲了,二爺就得把連翹打發了。”
我暗自點頭。
紫萱果然沒叫我失望,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乍一聽,還以為是我怕二爺將連翹打發了,特地為連翹謀來的好去處。
隻求一個快字,不拘是什麼樣的人……要快,又沒有彆的要求,趙有財家的一時半會兒,隻能從那些被剩下的大齡男青年中找人選。
府中奴才過了年紀未曾婚配,要麼就是人品不行,沾染了吃喝嫖賭抽的惡習,要麼就是家裡窮得叮當響,人卻還不知道上進,成日沒個正經差事的。
再不就是這個人本身便有些毛病,譬如缺胳膊少腿兒,癡傻瘋癲。
無論是哪一種情形,都夠連翹喝一壺的。
“你一會兒拿些錢,再去打點打點這個趙有財家的,就說今晚我要去看望連翹,叫她行個方便。”
外頭忽地響起紅梅的笑聲:“衛姨娘怎的來了?姨娘請屋裡坐,奴婢去給姨娘奉茶。”
我忙迎出去。
正好就瞥見梔子拉著紫菀的手說話。
紫菀雙眼紅彤彤的,不知梔子跟她說了什麼,她一臉感激涕零。
“妹妹可好些了?”
衛姨娘很熱情,她臉上堆滿了笑容,叫我渾身跟長了刺一樣,哪哪兒都不舒服。
“好些了,勞煩衛姐姐惦記著。”
“咱們姊妹之間,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
她不曾進屋,伸著脖子往東跨院看。
“這香雪海的景致可真不錯,上次來沒細看,今日來一瞧,沒想到妹妹這裡的東跨院彆有一番風韻,若是能在這裡讀書寫字,真是不枉此生了。”
“姨娘有所不知,辛姨娘的小書房就設在東跨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