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
呼延烈喘了口氣,一時不備,滑倒在地。草原上剛下過雨,地上全是稀泥,呼延烈在原地掙紮半晌,最後脫力般倒在了地麵上。
腳步聲漸近,呼延烈有些吃力地睜開雙眼,正好迎上呼延真帶有探究性的目光。
四目相對,呼延真低頭看向他,“去哪兒了?”
呼延烈閉上雙眼,有些疲憊道:“沒有。”
呼延真對他這個答案有些不滿,但到底還是沒繼續問下去。他朝著呼延烈伸出手,皺眉道:“起來。”
呼延烈聞聲,撐著地麵自己站了起來,低頭掩飾住了自己臉上的表情,“謝謝大哥,我先回去了。”
呼延真瞧著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眉頭皺得更深了。然而呼延烈的背影早已遠去,他想問也沒機會了。
狂風呼嘯。
直到呼延烈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轉角,呼延真才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也罷。
他們之間本來就應如此。
……
營帳中。
沈芷伊坐在桌前,正撐著頭翻看著桌上的書籍。半晌後,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剛將書籍合上,門外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沈小姐。”
沈芷伊聞聲,猛地抬頭望去。
長岩揭下麵具,朝著沈芷伊行了個禮。沈芷伊聞聲,皺眉道:“你是誰?”
長岩起身道:“在下蜀月樓,長岩。”
沈芷伊眉頭皺得更深,“蜀月樓?”
“我們主子想和您談合作。”
沈芷伊移開目光,自嘲般道:“你們主子恐怕找錯人了,我落得這般境地,根本幫不到你們。”
“你走吧。”
長岩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開了口:“沈小姐,你恨呼延雲嗎?”
沈芷伊表情刹那間有了變化。
望著她幾乎算得上扭曲的麵容,長岩又篤定接道:“他殺了你的父母,你不可能不恨他。”
沈芷伊眸中滿是恨意,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差:“是,我當然恨他,我恨他,然後呢?我能做什麼?我什麼也不能做!”
“不,恰恰相反,隻要你想,你什麼都能做。”
沈芷伊聞聲,有些遲疑地抬頭望向長岩。
長岩微微一笑,“呼延雲有意傳位於呼延烈,倘若呼延烈知道是呼延雲殺了他父親,害得沈家家破人亡,他會怎麼做?”
沈芷伊怔了怔,“可他不是……”
“隻要您想,他就是李馳的兒子。”
沈芷伊猶豫半晌,又抬頭看向長岩,“你把蜀月樓的憑證拿給我看看。”
長岩點點頭,從袖中拿出憑證,遞給了沈芷伊。
李馳之前同蜀月樓合作過,她自然能辨彆憑證真偽。端詳半晌,沈芷伊將憑證還給長岩,問道:
“你們有把握嗎?”
長岩將腰間掛著的玉佩解下,放到桌上,自信道:“主子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成的。”
沈芷伊盯著桌上的玉佩看了半晌,表情有些恍惚。沉默半晌,她將玉佩拿起,在手中摩挲,“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的?”
長岩低下頭,道:“前陣子我們查到了沈先生的蹤跡,可匈奴動手太快,我們沒能把他救回來。”
“抱歉。”
沈芷伊麵上的表情驀地平靜下來,她將玉佩收到袖中,語氣無比平淡:“我知道了,我答應你們,除了這個,還需要我做些什麼?”
長岩搖了搖頭,沈芷伊應了一聲,道:“你走吧,我會按照你說的做的。”
長岩猶豫半晌,道:“沈小姐,主子說,若是你想,事成之後他會想辦法帶你回去。”
沈芷伊低頭翻著書籍,“聽起來不錯,我想想吧。”
“是。”
長岩轉身欲走之際,沈芷伊忽地叫住了他:“你說,大周能勝嗎?”
長岩腳步一頓,答道:“能。”
“……”
腳步聲逐漸遠去,沈芷伊沉默半晌,再是忍不住,淚水直直落下,浸濕了書籍。她攥緊雙拳,說話時早已泣不成聲,“雲周……”
她的弟弟,她的最後一個親人。
終究還是離她而去了。
沈芷伊啜泣半晌,拭去自己麵上的眼淚,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堅定。
她要用呼延雲的命,祭她沈家亡魂!
……
胡鬨一晚,謝雲清隻覺全身上下一陣酸痛。他往裴晏華小腿上輕輕來了一腳,想發火又沒敢發,“下次,不許那樣。”
裴晏華懶洋洋“哦”了一聲,翻過身去看他,眸中還帶著笑意,“那樣是哪樣?”
聞聲,謝雲清的臉瞬間變紅了。他瞪了裴晏華一眼,揪揪他的臉,很憤恨似的,悶聲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裴晏華輕笑一聲,順勢將他攬入懷中,在他耳邊輕聲道:“誰叫子渚哭起來那麼好聽?”
“裴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