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直接無視了持劍的二人,看了一下已經昏睡過去的陳留王。先帝最喜歡的皇子,可惜了,還未清醒,看來隻能告誡於皇上了。重新將目光彙聚在自己身旁的少帝劉辯,一個晚上的辛苦奔波,全程步行,在如此慌亂的行程當中,早就沒了所謂的帝王威儀。張讓輕歎一口氣,用自己的雙手整理著少帝劉辯身上的衣服,一邊平靜的說道。“陛下,今日過後,皇宮就再也不可能有我們宦官的存生之地了,沒有了我們的照顧,身為陛下,要小心為上。大將軍何進已經死了,太後已然沒有了背靠,其權力必然縮小,然外戚權力縮減,各個中常侍亡於今夜,朝廷朝堂之上的權力必然落入世家之手。但是陛下不要驚慌,我等中常侍陪同先帝賣官鬻爵多年,各自都有家資,陛下可令左將軍皇甫嵩抄我等之家資,以做軍費之用,再建三河五校,宿衛京城,可保無外敵之憂。皇甫嵩此人,雖然為人牆頭草,常年遊離於各個團體之外,但對於漢室忠貞,領兵打仗能力極強,有此人在京城,帶領三河五校之軍,就不可能有叛軍出現在京城。即使世家想要動用武力,也得三思,有沒有那個勇氣,直麵擁有三河五校的皇甫嵩。不過武力既然不可能,那麼必然會在政治上進行角逐。而在政治方麵,必然是世家權力集中的地方,陛下不可能從世家手中奪取權力,然世家並非一家之言。有我等宦官和外戚作為對手的時候,世家必然聯合,以此來對抗我們。可是現在,不管是我們宦官還是外戚,今夜過後都不會再存在了。世家便沒有了對手,那麼就不可能再次走向聯合,人都是有私心的,利益會誘導人心,人心才是最可怕的。等待陛下及冠以後,可觀望於朝堂,若關西楊家勢大,則納袁家之女為後,若關東袁家勢大,則納楊家之女為後,以此平衡朝廷朝堂之上的各方勢力。朝堂平衡,則為穩固,謹記少言,多聽大臣的討論,多看大臣之間的博弈,不要隨意的選擇一方進行參與,隻需要放權於朝堂,除了皇甫嵩的軍權以外皆可。若世家舉孝廉,朝堂商議過後,以朝堂商議為準,世家亦有人才,為國為民者亦有之。不貪圖手中的權力,不插手世家之間權力之爭,可保一時皇權穩固。陛下當保重身體,閒時無事時,可鍛煉身體,不應過度操勞,也不可沉迷於酒色。陛下當學會收起這懦弱的性格,學會隱忍,隱忍彆人的傲慢,隱忍彆人的輕視。隻要陛下能夠坐在這皇位上,天下穩固,自有陛下一份功勞,民心自然所向。現在環境混亂,世家之爭,又豈是語言相和,如果世家之爭,枉啟兵戈,陛下應當做決斷。今左將軍皇甫嵩年事已高,吾觀其子能力,難堪大任,若有萬一,陛下可執傳國玉璽前往皇甫將軍處,起大軍,再造乾坤。屆時陛下可對皇甫將軍,許以重任,也不怕其同世家一般尾大不掉,然必須付出真心,以誠待人。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不可計較於一時的得失,望陛下多學史書,以觀先帝,明文景二帝之盛,曉先帝之過。切不可再次賣官鬻爵,重用宦官,觸犯世家的禁忌,大權未握於手中,與世家相處,當以和為貴。若有朝一日,陛下重掌大權,對世家當分而化之,緩緩可圖,不可貪一時之功,急功而儘利。老臣不善言語,還請陛下謹記。”“何以至此。”劉辯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張讓居然會對他說這些,實在是讓人有些慌亂。“陛下何必如此驚慌,陛下柔弱,無先帝之相,言行舉止輕佻,無帝王威儀,但是這些都可以改,可以學。”張讓輕聲的說著,同時也將少帝劉辯的衣服整理完畢。一眼看過去,有了少許的帝王威儀。“知人善用,要學會聽取彆人的意見,忠言逆耳,有些話雖然難聽,但是至少有用,有些話好聽,但是處處都是陷阱,陛下九五至尊,自當明辨言語是非。”張讓點了點頭,雖然性格有很多缺點,但是現在年少,很多東西還沒形成習慣,還是有改過的機會。少帝劉辯性格懦弱,如此成為皇帝,大概也不會發生兄弟相殘的現象,如此這般,也算對得起先帝了,至少能保證陳留王劉協可以活著。隨後整理了自己的衣裳,使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慌亂和尷尬。“接下來就麻煩先生保護皇帝陛下和陳留王了。”張讓隨後轉身看向王越,當即行禮,懇請道。王越本想閃開,聽此言語,隻能愣在原地,硬生生的承受了張讓一禮,當即回複。“職責所在,自當竭儘全力。”張讓隨後直身,看著少帝劉辯,指著站在一旁持劍而立的閔貢,說道:“此人略有智略,在夜間襲殺,忠誠之心亦有之,居然敢持劍麵對帝師,陛下可重用。”不等少帝劉辯回複,張讓看了一下自身,確認自己儀態還算良好,麵向陳留王劉協,直接行禮。隨後轉身,對著劉辯繼續說道:“陛下,老臣此去,再也沒辦法再照顧陛下了,望陛下多多保重,注意自己的身體,還請陛下同意,老臣就此離去。”“陛下不可以放其離去,否則後患無窮。”閔貢直接開口打斷了張讓的話,完全不顧之前張讓對自己優秀的評價。劉辯一時之間愣住了,自己該怎麼辦?“不要著急,吾乃大漢列候,豈可死於刀劍之下?列侯有列侯的死法。”張讓在這一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帶著關懷的語氣說道:“陛下,老臣就此離去,還望陛下日後,謹慎為妙。”話說完,當即對少帝劉辯行大禮,隨後緩緩起身,轉身麵向黃河,一步步走進黃河中。劉辯伸出手,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張讓逐漸沒於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