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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用過晚膳的長公主,在書房召見了府上的侍衛長,侍衛長帶著打更人衙門搜集回來的情報。
身穿華麗宮裝的長公主站在窗邊,留給侍衛無限美好的背影,她靜靜聽完彙報,開口問道。
“許七安平日與朱銀鑼平日裡可有仇怨?”
侍衛長回憶了一下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搖搖頭,回答道。
“小人特意打探過了,兩人應該素不相識。隻是那銀鑼確實私底下表達過對銅鑼許七安的嫉妒和厭憎。”
“程主事的家眷是否遭連坐,充入教坊司。”
長公主神色平靜,聲音清冷,再次問道。
“不曾。”
侍衛長很是肯定的回複道,戶部金部主事貪汙瀆職,被抄家,但是女眷並未受到連坐,乃是無罪之身。
長公主沒有再說話,沉思片刻,隨口問道。
“這件事你怎麼看?”
年輕的侍衛長猶豫了一下,他是一個正直的人,對許七安的做法十分欽佩,沉聲道。
“卑職打探過,集結時,銅鑼許七安並沒有遲到,但遭了朱成鑄的毆打,可見他是有心挑事,這些年,打更人的確屢屢做出淩辱犯官女眷的事。有些犯官女眷本該衝入教坊司,倒也無關緊要,但那些不曾被牽連的女眷,亦時常遭遇魔爪。”
類似的事兒屢見不鮮,隻是沒人願意為那些犯官家眷做主罷了,犯官乃是失敗者,牆倒眾人推。
“卑職還打探出,當時朱銀鑼有逼許七安出手的意圖,他也成功了,隻是……”
“隻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銅鑼,竟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許七安武道修為不及銀鑼朱成鑄,卻一刀將其重創,險些斬殺,實在是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
“可曾打探到許子聖為何突然帶人前往打更人衙門,指名要帶走朱成鑄!”
長公主話題一轉,問出了她最關心的事情,許子聖不同於許七安,儒道修為強大無比,可以成為大奉王朝未來的柱石之臣,所以她格外關注。
“不曾打探到原因,從刑部的人口中得知,許大人似乎帶人直奔了打更人衙門,犯官女眷根本就沒有機會狀告銀鑼朱成鑄,因為當時,她們正在被抄家,根本就無法離開府宅!”
“果然如此嗎,他出手隻是為了救許七安,他們之間居然有這種聯係,實在是讓人沒有想到?”
“我知道了,退下吧。”
長公主站在窗邊,凝視著寂靜的園子,眸子幽靜,侍衛長恭敬的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
深夜,月亮灑下清冷的輝光,平靜的桑泊湖倒映著它的影子,鱗甲碰撞聲,整齊的腳步聲在桑泊湖附近回蕩,那是巡守的禁軍。
寒冷的夜風吹來,吹的桑泊湖泛起褶皺,蕩漾起銀色的碎光。一個裁剪精致的紙人,巴掌大,乘著風,飄飄蕩蕩的掠過桑泊湖麵,落在湖中心的高台。它沉寂了幾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邁著小短腿,來到廟門前,從門縫裡擠了進去。
幾秒後,微弱的火光從門縫裡亮起。俄頃,轟一聲,宛如焦雷炸響,熾烈的火光吞噬了永鎮山河廟。
狂暴的衝擊力掀起浪潮,將破碎的瓦片、磚石、梁木,衝出數十米遠,砸在桑泊湖,爆炸聲傳出數百裡,桑泊湖附近巡邏的禁軍同時感受到了地麵的震顫,以及那燒紅天空的火浪。
元景帝在睡夢中驚醒,空曠的大殿裡寂寂無聲,伴身的大太監趴在小案上昏睡。寢宮裡沒有侍寢的妃子,也沒有宮女,元景帝禁欲修道二十多年,堂堂皇帝的寢宮,已經成了宮中妃子們的禁地,作為一個子嗣眾多的皇帝,嬪妃早已可有可無。
元景帝如果再早二十年修道,大臣們就要死諫了。
“陛下醒了?”
大太監睡眠淺,立刻蘇醒,慌張張的來到龍榻邊。
“什麼時辰了?”
元景帝捏了捏眉心,感到有些疲憊,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
“寅時一刻。”
大太監說著,轉身提起擱在小爐上的茶壺,給元景帝倒了杯溫水,服侍皇帝這麼多年,有些小事,根本不用詢問。
元景帝喝了茶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說道。
“祭祖大典後,朕便心神不寧,擺駕靈寶觀,朕要隨國師修道靜心。”
主仆兩人剛走到寢宮外,忽聞嘹亮的鐘聲傳遍夜空,傳遍宮城的每一個角落,皇宮進入了備戰狀態。
元景帝皺了皺眉,看見一隊禁軍狂奔而來,神色惶恐,為首的禁軍頭目大聲喊道。
“陛下,桑泊湖發生了爆炸,永鎮山河廟被毀,值守的三百禁軍殞命,無一生還。”
元景帝愣在原地,神色鐵青,許久後,他怒聲道。
“通知魏淵,立刻帶人進宮;通知國師,來此見朕;通知監正,就說永鎮山河廟毀了。”
......
錦塌帷幔低垂,寢宮裡燒著檀香,長公主被鐘聲驚醒,睜眼的瞬間不是穿衣,而是抽出了掛在床頭的長劍,在鏗鏘有力的聲響裡,穿著白色裡衣,勾勒出玲瓏浮凸身段的她,已經衝到了廳裡。
長公主身段高挑,神色清冷,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青絲如瀑披散,略顯慵懶的淩亂,白色的貼身裡衣勾勒出比例極好的身段,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子,而是渾身上下透著力量的性感。
“殿下!”
偏廳的丫鬟也驚醒了,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抓起長公主宮裝,長公主清麗的眉眼透著威嚴,吩咐道。
“換勁裝!”
長公主換好輕便的,更顯身材的勁裝,左腰一把軍弩,右腰一把火銃,手裡提著長劍,她就率領侍衛隊,火速趕往元景帝寢宮。
長公主被保衛皇帝寢宮的禁軍攔了下來,越是這個時候,皇子皇女越不能接近皇帝。誰知道是不是某位皇子在密謀逼宮。
長公主沒有硬闖,目光掠過禁軍們,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打更人和各軍中的高品武夫。這時,東宮太子和幾位皇子皇女也帶人趕來。
一刻鐘後,禦書房的門打開,青衣宦官走了出來,長公主和魏淵關係最親近,勉強算魏淵的半個弟子,連忙上前。
“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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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淵看了一眼長公主,歎息一聲,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永鎮山河廟坍塌了,是賊人所為,但對方早已不知所蹤。”
皇子皇女們驚呼起來,東宮太子眯了眯眼,壓住內心的情緒,上前一步,詢問道。
“是否與那日祭祖大典有關?”
魏淵搖搖頭,看了眼長公主,眼眸深邃,語含深意的說道。
“陛下命我半月內查出真相,抓住凶徒,我已與陛下坦誠說明,此案絕不好辦!”
魏淵搖搖頭,好似十分為難的走了,長公主眸光閃爍,不知想些什麼。
禦書房的門再次打開,戴烏紗高帽,穿駝色蟒袍的大太監走了出來。
“幾位殿下,陛下有請。”
以東宮太子為首,趕來查看情況的皇子皇女,共計八人,一起進了禦書房。
皇帝禦用的書桌擺在前廳,空無一人,大太監領著他們進了內廳,隻見帷幔低垂,元景帝在蒲團上盤坐,元景帝修道二十年,對長生的追求已經達到了病態,不沾女色,甚至連天下第一美人在宮中都沒碰一下,被他賞賜給了鎮北王做了王妃。
元景帝掀開帷幔,領著一群兒女來到前廳,他高坐在書桌邊,淡定的說道。
“你等無需擔憂,已經沒事了。”
太子作為長子,是皇子皇女們的領袖,作揖道。
“父皇,此事是否與祭祖大典的異常有關。”
元景帝眉頭一皺,不願解釋,太子隱晦的給二公主使了個眼色,穿華美豔麗宮裝,姿容嫵媚的臨安公主笑了笑,從大太監手裡接過茶杯,扭著腰兒來到元景帝身邊,撒嬌道。
“父皇,桑泊湖是咱們皇室的禁地,什麼賊人能潛入桑泊湖,還破壞了太祖皇帝的聖廟,那是不是也能潛入臨安的府中啊?”
二公主嬌媚豔麗的臉上,做出眉頭緊蹙,楚楚可憐的害怕模樣。二公主平日裡最得寵,因為會撒嬌,知道怎麼討元景帝的歡心。
元景帝是個強勢的,掌控欲旺盛的人,他不喜歡才華橫溢但性格霸道的長公主,卻對喜歡柔弱無害,時時依仗自己,還會撒嬌的二公主。
頭發烏黑,仿佛正值壯年的皇帝,拍了拍二公主的柔荑,安慰道。
“胡說八道,皇宮禁地,豈是賊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太子開團,二公主助攻,長公主踏步而出,施禮道。
“適才門口遇到魏公,他隱晦的向兒臣表達了難意,估摸著是想讓兒臣幫著求情,多寬限幾天。”
元景帝聞言,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悅。
長公主沒有在意,性格強硬的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要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