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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右手緩緩抬起,二指並攏,指尖吞吐著劍氣,發出了嗤嗤的響聲,隨手一甩,劍斬龍蛇。
“不愧是青童天君,即使天庭隕落,實力境界依舊不可小覷!”
劍氣凝若實質,斬在了嫋嫋青煙之上,蛟龍怒吼,一分為二,沒有了剛剛的猙獰威嚴,顯然楊老頭的這一手已經被崔東山破解了。
楊老頭臉色不變,神色如常,嘴裡急吸了兩口旱煙,煙鍋子裡的火星明亮,隨後他一口氣吐出,青煙化為了狂風,火星子在狂風的席卷下,烈焰橫空,凝聚成為了一條火蛟,身軀龐大,頭角崢嶸,麵容猙獰,鱗甲堅硬,四爪銳利,足有百丈大小,巨口張開,一道赤炎噴向了碎瓷山巔,好似要將白衣少年焚燒成為了灰燼。
崔東山本就是崔瀺的分魂,入主古蜀蛟龍的仙人遺蛻而形成,白衣飄飄,眉心的那一粒紅痣越發紅豔,嬌豔欲滴,一雙桃花眼中的瞳孔豎起,閃爍著凶狠乖戾的精芒,體內隱隱透出了蛟龍吟聲,十指結印,天地間的水汽彙聚,在他周身凝成了一條溪流,潺潺流動。
崔東山手臂揮動,溪流化為了一頭同樣巨大水蛟,張口發出了龍吟巨嘯,怒氣衝衝的撞向了火蛟。
兩頭體型龐大的蛟龍相互糾纏撕咬,龍鱗破碎,龍角斷裂,利爪插入了對方的體內,一聲聲的怒吼哀嚎,不斷在虛空中響起,最後水火不容,同歸於儘。
崔東山量站在高處,俯視著下方的青童天君楊老頭,臉上神色凝重,豎起的瞳孔緊縮,幾乎凝為了一點,看上去不似人類,語氣深沉的說道。
“不愧是遠古天庭遺留的神靈,手段實力都不是尋常之輩可以比肩的!”
楊老頭依舊盤腿坐在地上,愜意的嘬了一口煙,緩緩吐出,青煙嫋嫋,難以遮住老者的鋒芒和威嚴。
“原來你是一具蛟龍之軀,自從陳清流斬儘天下蛟龍之後,浩然天下再無真龍,看來你並非是本體主魂,隻是一具分身!”
青童天君活了數萬年,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眼力驚人,窺見了崔東山的部分跟腳,心中越發好奇,大驪王朝頂尖大修士不多,這位白衣紅痣少年不知是哪位的分身。
崔東山心中微驚,沒想到這老不死的如此厲害,隻是試探了兩招,就察覺到了自己的根底,不愧是遠古天庭最頂尖的神靈之一,曾經十四境巔峰的大修士,屹立山巔,俯瞰眾生。
“楊老此話謬矣,誰言浩然天下再無真龍?”
“遠的不說,就說剛剛離開驪珠福地的大劍仙周玨,十四境巔峰的純粹劍修,距離十五境也隻差一線,真正的是天地垂青,造化所鐘,人間真龍!即使是合道劍氣長城的陳清都,中土文廟的禮聖餘客,白玉京的大掌教寇名也不敢說自己可以勝過他,最多隻能是占據地利優勢,維持不敗罷了!”
禮聖餘客乃是儒家四聖之一,是文廟實至名歸的二把手,鎮守浩然天下。禮聖功參造化,號稱三教祖師之下的第一人,具備入十五境的實力。他多年在天外對抗那些對浩然天下不利的遠古餘孽,早已將自己和整個浩然天下的規則合道在了一起。
白玉京大掌教寇名,道法最接近道祖之人,代師收徒,教出了真無敵餘鬥,逍遙道人陸沉,其道德與禮聖的規矩,響徹數座天下,儘皆服氣。他三教合一,一氣化三清,一體三分,已經消失很久了。
這兩人曾經得到過至聖先師的很高的評價,與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陳清都並列。
“如果沒有陳清都,餘客,寇名,真不知道人間有幾人立教稱祖,有幾人自稱無敵。”
“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遊;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遊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老夫今日見周玨,其猶龍邪!”
楊老頭放下了手中的煙杆,沒有了繼續出手的興致,臉上露出了幾分滄桑之色,眸光黯淡,無比唏噓的說道。
崔東山聞言也是默然,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那一襲青衫,對方隻是一道氣勢就壓得自己抬不起頭來,讓人不敢與其為敵,不愧是當世最有望躋身十五境的劍修,驚才絕豔,難以望其項背。
崔東山歎了一口氣,心中的鬥誌戰意熄滅,身體向後倒去,消失在了楊老頭和阮邛的視線之中,不見了蹤影。
“天下英傑何其多也,這個少年果然是一位上五境,修為強橫,真是讓人感歎!”
阮邛提起酒壺,痛飲了一大口,喉嚨裡傳來的灼燒感,讓人氣血湧動,感歎莫名,幽幽說道。
“大驚小怪,你阮邛不也是上五境。東寶瓶洲雖小,但也是浩然九洲之一,莫說是十一,十二境,就連那十三境練氣士又不是沒有,浩然天下藏龍臥虎,有些人連我都不敢得罪!”
楊老頭朝著地麵吐了一口老痰,臉上露出了譏笑,對阮邛說道。
“我隻是初登十一境,境界尚未穩固,雖然是兵家劍修出身,還算擅長攻伐之道,廝殺之術,但終究”
阮邛神色複雜,連續見到了周玨,崔東山這等年輕上五境修士,自信心受到了些打擊,語氣沉重的說道。
楊老頭起身而立,直接打斷了阮邛的感慨,雙手背在了身後,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座山嶽高峰,不可逾越,再次開口說道。
“你就知足吧!世間修士何止千萬,十境修士就已是鳳毛麟角,何況是上五境。說到底,你隻是被周玨的驚才絕豔打擊到了,但是人間數萬載,也隻有這一個周玨而已,你又何必去鑽這個牛角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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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邛聞言,粗獷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釋然,他的本來誌向就不是成為戰力高超的劍仙,而是成為這座浩然天下名列前茅的鑄劍師,鑄造出一把有希望蘊養出自我靈性的活劍,使得天地間多出一位有生有死,能修行,可輪回,甚至可以追求大道的另類生靈。
這位兵家聖人想清楚之後,身形衝天而起,直入雲霄之中,然後猛然墜落劍廬溪畔。
楊老頭看見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幾分複雜的神色,搖搖晃晃的向著小鎮的方向走去,一道感歎之聲與那秋風融為一體,格外淒涼。
“年輕氣盛真是美好啊!可惜老夫已經活了數萬年,再也沒有這樣的熱血勁頭了,否則也會備受打擊吧!”
“陳清流即使斬儘了天下蛟龍,也不妨礙這座天下還有真龍存世!”
“登天十五境,真是讓人向往啊!”
夜晚,隨著小鎮上有些人的離開,泥瓶巷顯得越發的安靜,陳平安躺在木板床上,心情格外的複雜,一方麵是傷感周玨,寧姚,齊靜春等人的離開,一方麵又為自己成為五座山頭的主人而感到激動,他沒有太大的誌向,也沒有什麼野心,隨遇而安,十分好滿足。
草鞋少年思緒紛湧,神遊萬裡,他雖然買了五座山頭,但卻不知道該乾些什麼,此時他心裡有些發虛,沒有底氣,又覺得十分幸福,畢竟這五座山頭即使是一直放在那裡,任由其荒涼,三百年也屬於陳平安,這是一件足以讓人感到十分幸福的事情。
陳平安就這樣不斷浮想聯翩,漸漸的感到了幾分疲倦,倒頭就睡,心神空緲,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再次站在了廊橋之上。
在廊橋的中央位置,一位身形高大的女子,麵容模糊,站在廊橋當中,衣裙雪白,頭發雪白,裸露在外的肌膚如羊脂美玉,身上散發著一股與周先生類似的鋒芒,十分駭人,讓人心中驚慌。
陳平安心中有些驚慌,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入夢之後見到這位高大女子了,對方身形完全沐浴在雪白的光芒之中,即使二人麵對麵,草鞋少年依舊看不清對方的麵容,先是穩定了一下情緒,壯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禮,試探性的說道。
“老前輩!”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陳平安感到臉頰一陣疼痛,好似被牛尾巴抽在了臉上一般,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再次清醒了過來,猛地從木板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好似被人重重扇了一個耳光,讓他十分懵逼,隻能茫然的撓起了頭皮。
“莫名奇妙,這位老前輩脾氣實在是太古怪了,將我召喚過去,卻又一言不發,我剛剛開口就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