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剛剛進入鹹陽城,率先便去了廷尉府,得知廷尉在丞相府中,且朝中多數重臣都在丞相府中,當時就調轉馬頭,前往丞相府。
剛剛抵達丞相府,便見到大批的馬車離開,馬車之上,都是些達官顯貴。
“這麼多達官顯貴聚集丞相府,看從府中出來之人,多數是各大世族的話事人啊。”
在其中,蒙毅也看到了李氏一族的族長,身旁跟隨著幾位世族族長,從丞相府中走出,邊走邊議論,看他們的表情,倒像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蒙毅往後方看了一眼,幸好之前去廷尉府之時,就已經將李承續先收押下獄了,並未待在身邊,要不然,這些世族見李承續如此,必定會有所戒備。
隨著丞相府家丁的通報,蒙毅大踏步走進府中,就見三公九卿中的半數官員皆在此處,他也沒有說廢話,問過關中的軍隊情況之後,直接將大秦皇帝陛下的聖旨拿出。
“陛下詔令,關中李家勾結匈奴,北地郡監禦史李承續,監守自盜,自困邊軍,使北境邊防陷入絕境之孤途。”
......
“此案交由廷尉府審理,捉拿要犯,關中各郡府聞而協之,不得有誤!”
如此殺氣騰騰的皇帝詔令,在蒙毅一字一句的宣讀之下,不由得讓場中眾人感到一陣森寒。
聖旨宣讀之後,丞相王綰默默抬起頭,眉頭一陣舒展,還好,陛下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扔給了他們。
在之前,丞相在府中舉辦這麼一場宴席,就是為了一次性解決糧草問題,將各世族都召集起來,把話說明白,但最後卻還是不歡而散。
丞相此舉,並非是軟弱,而是心有仁慈,他知道,陛下決定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既然要削弱關中世族,那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早已經注定,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中的過程問題。
也就是死多少人的問題,要是今日這些世族能向大秦低頭,能順應皇帝的意思,那陛下也沒不會不依不饒,這就是花錢消災。
但很顯然,這些關中世族全部都是不打不知道疼,丞相想做個好人,最後卻依舊撕破了臉皮,既然雙方都徹底翻臉了,丞相也沒必要再做什麼好人了。
再說了,原本場中這些高官,還在因為擅自動用甲士感到頭疼,調動甲士進行強征,總得有個由頭吧,再者,沒有皇帝陛下的明確授意,擅自動用甲士可是破綻重重。
日後,隻要有人將這件事情重提,免不了,又是一場大難,畢竟在這朝堂之上,你彈劾我,我彈劾你,那可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一幕,彈劾歸彈劾,大多數都是嘴皮子上說,要是被人抓到了把柄,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還是陛下想的周到啊,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撥雲見日一般啊,現在,蒙上卿抵達,拿著陛下的聖旨,關中世族,還有誰敢說個不字。”
尉繚開口說著。
“丞相,廷尉,陛下旨意要將關中李家滿門抄斬,剛才我來丞相府之時,見到李氏族長也來了這丞相府,這~”
“無妨,這不止是李家,關中,以及鹹陽,老秦世族基本上都到了,為的,就是要解決陛下留下來的糧草問題,但很明顯,不歡而散,我們的大秦右丞相,那是好話說儘,這些世族,那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丞相的麵子他們敢不給,那陛下的麵子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敢如此造次。”
“廷尉大人,對於關中李家之事,那必定要慎之又慎,既然是滿門,那必定一個人都不能少,所以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這李承續的官文,就暫緩張榜吧。”
“蒙上卿思慮周全啊,但也不用過於謹慎,隻要他們還在這關中之地,就逃不出我大秦的手掌心”
“嗯,太尉,李家也算是關中大族,此番陛下旨意,要對李家動手,必定聲勢浩大,不知......”
“蒙上卿這一點無須擔心,關中亂不了,就算亂了,我大秦銳士都能殺出一個四海清平,海晏河清。”
“有太尉這句話便足夠了,既如此,那便有勞諸位了。”
“陛下旨意,我等臣下,豈有不遵之理”
“好了好了,各自去準備吧,許慎,有陛下詔令在此,想必,你今晚可以睡個安心覺了。”
“丞相亦如此。”
“哈哈哈~”
霞光燒落雲,殘陽豔如血,關中之地,所有的百姓都在這黃昏一刻,抬頭望向西垂,如此奇景也算是少見,天地為之變色的昏黃晚霞,映照半片天地。
關中,趙氏一族。
趙氏族長趙靖忠登上高樓遠望,入目所及,便是此遼闊之景,霞光映照在他的眼中,卻不是繁華盛景,反而暗藏殺機。
今日,丞相府會宴關中大族之事已經傳遍了關中各族,丞相的咄咄逼人著實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既然丞相玩一手坦誠相待,他趙靖忠雖然知道率先出頭會被針對,但還是依然決然站了出來,無他,就是為了出一口氣。
當今皇帝陛下對他們這些關中世族,那是要什麼就拿什麼,他們也不是白白付出的,為了大秦的統一霸業,他們也算是鞠躬儘瘁,儘心儘力,可到了最後,竟然一點好處都沒撈著。
這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大秦還要逼著讓他們大出血啊,從丞相的舉動之中,已經能隱隱看出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卸磨殺驢了~
“唉~”
趙靖忠長歎一聲,站在高樓之上,看著遠處的盛景,心中卻是一陣憂愁,今日雖然是以強勢的姿態躲過去了,丞相未必能把他們怎麼樣,但是陛下從北方出巡歸來之時,又要如何應對。
若是陛下盛怒,他們全族動輒都會有覆滅之危,麵對皇帝的威勢,他們就完全的待宰的羔羊。
原本,他們這些關中世族是可以有私兵的,那時候,不僅僅的聲望無雙,家族實力亦是強大,但隨著商鞅變法之後,世族勢力被剝奪建立私軍的權力,隨後逐步演變,世族已經徒有虛名,想要和朝廷抗衡,這和送死沒什麼區彆。
而此時,正當趙靖忠正憂心之際,宅邸門外有一名黑衣中年儒生抵達趙府,而這名儒生身旁,也有兩名護衛相隨,身份不低。
“故人?在現在這種時候我趙靖忠還能有什麼故人來訪?請進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