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到訪?在關中,還有什麼故人需要在這個時間來訪?有沒有稟明身份?”
“沒有,族長,來人說了,隻要族長你見了他,自然就能明白。”
“嗬,請進來,去大堂會客,哦不,就將他請來此地。”
“諾!”
看著下人退去的身影,這位趙氏族長表情雖然沉重,但嘴角處,卻勾顯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隨後,這位趙族長看向北方,起手作揖,做完此動作之後,趙族長立刻恢複原樣。
表情凝重,歎息不止。
趙靖忠立於高樓之上,再度轉頭遙望遠方美景,那鮮紅如血的景象,忍不住讓這位關中大族的族長發出一陣感慨。
“日暮西山遲,蜉蝣向陽生,這個世道,老夫,看不懂了啊,唉~”
這時,高樓下方傳來一陣聲音,正是回應趙族長。
“日暮西山遲,蜉蝣向陽生,趙族長好文采啊,僅此一言,便令在下佩服啊!”
一名身著黑衣的中年儒士緩緩在府中下人的引領下,緩緩登上高樓,在登樓之際,便聽到這位名動關中的大族族長的一陣感慨,隨即開口。
聽到後方來人,趙靖忠緩緩轉身,看見來人之麵容,眼神微微閃動,隨後,神色一凝,舉起手臂,麵露殺機。
“來人,速速將此人拿下,送往鹹陽廷尉府,領賞!”
“諾!”
“唰唰~”
長劍出鞘之聲頓起,趙族長一聲令下,下方立刻出現幾十名身著黑衣的幕僚,快速登樓。
原本祥和的場景,因為這名身著黑衣的中年儒生的到來迅速變得劍拔弩張,眨眼之間,這名中年儒生,受製於高樓之間,上下動彈不得,長劍立於胸前。
而這名中年儒士的兩個護衛,見這趙氏族長,不打一聲招呼便要動手,情急之下,也抽出長劍,想要護衛那中年人,與府中護衛廝殺在一起。
兩人手持長劍,深入數十人圍困之中,兵器翻飛之間,與數十人捉對廝殺,卻是遊刃有餘,絲毫不落下風。
“住手!”
一聲喝令傳出,下方眾人的動作為之一頓。
“先生!”
“住手,我們是客,哪有客人在主人家中動手的道理啊。”
“先生,我們誠心來此,敬意十足,禮數周全,豈料,剛進入此地,這趙氏族長便對我等施以雷霆一擊,這又何嘗把我們當做客人,先生放心,就這群宵小之輩,我們兄弟二人抬手之間便能解決,到時,自能帶著先生安然離開。”
聽到此言,儒生微微搖頭。
“我們當自己是客,那就要拿出應有的禮數,至於主家的待客之道如何,那便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但我等既為君子,也應有君子之儀,豈能與此同流啊。”
“先生教訓的是。”
說罷,那兩名護衛隨即長劍入鞘,傲然站立,毫不設防,可謂是束手就擒,府中護衛隨即跟上,長劍鉗製二人,若是高樓之上發話,便能立刻將他們二人斬殺於此。
“哈哈,好一個以退為進,臨危不亂,不僅如此,這指桑罵槐的本事也是絲毫不弱啊。”
趙族長開口。
“不敢當,相較於趙族長的雷厲風行,突然襲擊,我們也隻能如此了,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就事論事?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一亡國之臣,喪家之犬,也好意思稱其身為君子,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流竄於天下的賊寇,老夫身為大秦肱骨之臣,施以極刑,豈不是合情合理,正是以此心,報效大秦,報效陛下啊!”
“先生,我就說了,這趙氏,必然和那狗皇帝是一條心,先生就不該以身犯險啊。”
“趙族長不僅僅雷厲風行,這張利嘴也同樣句句誅心啊,沒錯,我就是亡國之臣,喪家之犬,但某是不是君子,趙族長此番定論,為時尚早了吧。
相反,趙族長此舉,就更顯得言行不一啊,既為主家,豈有這等待客之道,再言,身為臣子,又豈有這等不臣之心?趙族長敢自稱君子嗎?”
中年儒士一手倚著圍欄,看著遠方日落西山,緩緩開口,如此姿態,似乎對自己身處的境地絲毫不在乎。
“你們是客嗎?逃竄的賊寇罷了,將你們捉拿,豈不是正顯我趙氏忠君報國之決心,你口中的不臣之心,從何談起啊?”
“賊寇,哈哈哈,賊寇,趙族長,誰是賊寇,誰是忠臣,那是大秦皇帝一言而決的,你覺得你是忠君愛國之臣,但他人可不這麼認為,是賊是臣,轉瞬之間罷了,而我認為趙族長和我,也沒什麼區彆。”
“老夫身為大秦世族之族長,豈會和你這等喪家之犬一般”
“嗬,天下之爭,在於勢,順勢者生,逆勢者亡,秦一統天下為大勢,趙族長更是想借勢乘風而起,從此位列諸侯,世享尊貴,卻不料,最後卻是血本無歸,付出巨大的代價,最終,隻得竹籃打水一場空,趙族長,想必你的心中不會平靜吧。
而現在,在大秦皇帝授意之下,朝中大臣施壓之中,趙族長今日此舉,毫無疑問是置你趙氏宗族於大秦皇族的對立麵,嬴政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了解吧。
今日,趙族長將站在嬴政的對立麵,站在大秦皇帝的對立麵,這就是逆勢,如今之天下,忤逆剛剛登基,加尊九五至尊的嬴政,趙族長,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氣。”
“而這,也正說明了,你我是同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