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盯著小娘子,不管是官場流程,還是規矩向來如此,她會有什麼好建議呢?隻見她微微一笑,“要是換一個地方坐呢?”
換一個地方坐?
趙瀾秒懂,領會後嘴角上揚。
裴先生與蘇言祖相視一眼,他們二人也讀懂了這話的意思,相視一眼,好主意。
蘇言禮見大家都聽懂了女兒的意思,琢磨道:“阿錦的意思是讓爹下鄉發種子?”
“對。”蘇若錦道,“爹坐在縣衙裡,一人對多人,一雙眼哪能顧一縣之人,爹下鄉,把糧食運到村口,裡正報人頭,亭長發種子,典吏記賬,多雙眼盯三雙眼,總比爹一雙眼盯多雙眼強吧!”
“果然是好辦法……好辦法。”蘇言禮越回味越覺得女兒的提議好。
其實,任何時候,隻要打破固有思維就會發現,哦,原來事情也並不像想的那麼難嘛,可往往,就是因為沒有跳出既有的思維,守著既有的流程規律,不知道換個角度考慮問題,就會讓事情陷入糟糕的境地,也會讓哪些投機倒把專門搞鑽營的有機可趁。
把種子親自發到農人手中就萬事大吉了?也沒那麼簡單,蘇若錦這次隻提了個頭,裴先生補了全部,拿出上官嶼這段時間記錄的人丁表,又把亭長、裡正叫到縣衙開會,統計出各村保丁(保甲製中的鄉兵),在種子全部撒入田中後巡邏,一直到麥子發芽長到三寸高,如果一個村的發芽率有種下時的九成,每個保丁可以拿到三兩銀子的獎賞。
隻獎不罰。
上官嶼疑惑的問道:“要是出芽不高,不罰他們,豈不是前麵的工作都白做了?”
蘇若錦微微一笑,“不會。”
“為何?”上官嶼不解。
蘇言祖道出玄機:“三、五戶人家的種子差不多才三兩銀子,與其想儘辦法去貪汙種子,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拿銀子。”
“要是他們不信呢?”
蘇言祖看向小侄女,“阿嶼的疑惑不無道理。”
蘇若錦笑道,“我先付一兩。”
上官嶼:……這段時間,他經常下鄉與村人打交道,可知道一兩銀子對一戶農家人的意義,在這天災年裡,簡直就是三四個月的收入。
“尉州縣縣衙能拿出這筆錢?”
蘇若錦嘻嘻一笑,“你說呢?”讓他小叔猜。
蘇言祖:……
蘇言禮帶著他的縣台班子下鄉,蘇言祖、及他帶的掌櫃、賬房,趙瀾跟他的管事護衛,花平及他的‘狐朋狗友’一個都沒落下,拉他們去做苦力。
蘇言禮的行程是誰安排的?花平,明著是臨時縣尉的助手,實際上,他才是這次下鄉的巡卒頭子,蘇言禮第一家去哪個鎮那個村,都是他事先踩點安排好。
等到具體的鎮、村後,總指揮是裴先生,具體負責人是胡主薄,他的助手是上官嶼與蘇言祖,指揮的指揮,具體安排的安排,一個早上可以發五、六個村子,工作效率杠杠的。
尉州縣有九個鄉鎮,每個鄉鎮大概有五到八個村子不等。一般情況下,至少有4個村才能被稱為鄉,5個以上才能叫鎮,所以蘇言禮一天可以搞定兩個鄉鎮,九個鄉鎮差不多就是五天。
尉州縣的秋種進行的如火如塗,連城裡歇業的各類小商小販都感知到了,他們甚至好奇的跑到鄉下去看熱鬨。
蘇若錦乾什麼呢?
她成了爹的後勤管事,說白了,就是夥頭軍。
災後烣複期,又是下鄉實乾,所以一行人的夥食,第一重要的就是管飽,蘇若錦還不能弄出後世的工作餐,搞什麼三菜一湯或是兩菜一湯,要是這麼搞,被人來人往的村人看到,估計能把蘇言禮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