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時分,今夜是個無風的夜晚,屋子就如同一個蒸籠,而身在裡麵的兩人就像是包子,被蒸的汗流浹背。
兩人各自拿著一把扇子,不停地扇著,根本停不下來,一停下來那熱氣就迅速爬上他們身上。
阿辭還在想,這樣的天氣,明明白日裡還沒有這般熱,為何這一入夜就熱的人直冒火,甚至都不能動彈,一動彈這身上的熱氣就久留不消。
“阿尋,你熱不熱?想不想出去走走?”
阿尋的眼睛已經開始打架,聽到阿辭這樣一說,剛想起床,但是卻被阿辭攔住了,“算了,你先睡吧,我叫人再搬些冰塊上來。”
阿尋點點頭,扭身睡了過去。
今夜是絕對睡不好了,還不如索性出去走走,順便去吹吹風。
今夜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客棧,客棧的客人不多,阿辭看了看,加上他們也不過是四戶。
一對新婚夫妻,一對姐妹,還有一對老翁兄弟。
阿辭來到天台看著那萬家燈火,街道上的燈火朗朗,夏夜之中還可以聽到那蟬鳴的聲音。
這些蟬從早叫到晚不累?
她隨意地將雙手往後一撐,仰起頭,恣意地看著天空中的漫天繁星。
淡淡的風不停地吹著自己,自己焦躁不安的心也隨著平靜了下來。
突然,她感知到了一股靈力在她周圍徘徊著。
阿辭直起身子,就看到自己麵前一身血色的李盛年。
夜色如薄紗披在他身上,他捂著胸口,那原本一塵不染的衣袍上帶著血跡和泥漬,那梳得周正的發髻,因為打鬥額間掉下幾縷發絲。
儘管受傷,他依舊站得筆直,那錚錚之骨依舊不會屈服半分。
阿辭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打量完狼狽的李盛年後,她說:“真是活久見,這世間還有誰能傷的了大人?”
李盛年冷哼一聲,向她伸出手來:“藥。”
“什麼藥?”
李盛年可能真的是受了很重的傷,剛上前一步,那身子明顯地晃了一下,阿辭上前幾步扶住他。
“你上次救我的那種藥。”
阿辭難得看見李盛年如此虛弱的時候,好像現在隻需要輕輕的一掌,他就會死。
她嘴角一翹,“大人,現在就隻剩下我倆,我悄無聲息地殺了你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李盛年半身的重量都落在了阿辭的身上,他眸色深深,眼睛之中滿是疲憊,將自己脆弱的樣子不加任何的掩飾,對阿辭仿佛沒有半分防備,“你可以試試?”
說罷間,便昏睡了過去。
我真是欠了你的。
睡了一覺醒來的烏瑰飄出,就看到阿辭抱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姿勢頗為曖昧。
他問道:“他誰啊?”
“李盛年。”
當烏瑰看到他身上的傷時,立即驚訝起來:“喲,他這是受了多大的傷?還有何人能夠傷他?”
這也是阿辭想知道的問題,不過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先把他給救活吧。
阿辭拚儘全力地將李盛年抱了回去。
“阿尋,醒醒,來幫忙。”
阿尋一聽聲音,剛開始還有些困惑,但是看到滿身是血的李盛年後,那睡意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一骨碌地爬了起來,趕緊將床榻收拾起來。
“去拿剪刀。”
烏瑰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乾看著,“你不是最希望他死麼,現在又救他作甚?”
“我怕他真的死了,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烏瑰抱著手,毫不留情地說:“我看你救他才是惹上了麻煩。”
阿辭聳肩:“無所謂,我現在的身份隻是個普通人,我的命可不值錢。”
“剪刀來了。”
阿尋找來了剪刀,阿辭就吩咐道:“打盆熱水,還有找掌櫃的要點紗布和創傷藥。”
“是。”
阿尋關門就走了。
阿辭小心翼翼地剪開那被血包裹著的衣服。
得,這一剪刀下去,李盛年醒了不得砍了我,剪壞了他的衣服。
可是當掀開露出皮肉的時候,那傷口很明顯是刀傷,傷口很深,開口很大,隨著呼吸,傷口也在不斷溢出血來,阿辭將丹藥給他服下,止住了血後,便看到了胸口的劍傷已經開始發黑,腹部的刀傷沒毒,而這劍傷卻淬了毒。
瑞羽不再刺殺,那麼.....他這回交手的人是兩夥人?
熱水來了,阿辭小心翼翼地將那些血給擦乾淨,止住了血,傷口清理乾淨,阿辭的醫術不怎麼樣,但是簡單的包紮還是會的,簡單地給他上了藥,包紮好後,就看到了那堆在地上的那一堆剪破了的衣服。
她立即塞給阿尋,“阿尋,你把這些衣服拿去夥房燒了,莫要讓旁人看見。”
“好。”
阿尋倒是鎮定,或許從小到大這些場麵他也習以為常了。
可是現在李盛年**著上身,幸好腿上沒有傷,否則......他得光著。
阿辭示意烏瑰渡些靈力,烏瑰哪敢不從。
瑩白的靈力流竄在李盛年體內,將那些毒藥儘數引到自己身上。
阿辭心中猛地一緊。
她忽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盛年。
他中的毒是妖都王室秘藥。
傷了他的人是妖都王室中人。
她來到走廊處鬆口氣,阿尋回來了,探頭看了眼房間內的情況,“他沒事了吧?”
阿辭搖搖頭,“沒事,死不了。”
阿尋看著阿辭的臉色不太對,“小辭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有點累,我讓掌櫃開了一間房,你先去睡吧。”
孩子神色有些落寞和擔憂,想要再說什麼,但是見到阿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也就垂著腦袋走了。
那些毒藥阿辭現在光是想想還是會心慌手抖,甚至想吐,心底的畏懼讓她討厭極了現在的自己。
自己何時有了軟肋,自己何時又有了恐懼的東西?
操!
她煩躁地起身,剛要進屋,和他們同住一層的那對小夫妻顫顫悠悠地探出腦袋來,時不時地偷看著阿辭。
阿辭察覺到了,側首站定,問道:“你們有事兒?”
她陰沉著臉,眼中的凶光帶著煩躁。
那夫妻結巴地說著沒事沒事就縮回了頭,還趕緊把門給關上了。
阿辭暗道:無聊。
反正天也快亮了,屋子裡麵是睡不成了,自己還是出去走走吧。
烏瑰飄在身後,問道:“你不睡一會兒了?”
阿辭擺手:“還睡什麼?”
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自然說話的語氣也帶著點衝氣,烏瑰倒是打著哈欠,“那我再去睡一會兒。”
她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過來走過去,踢著腳邊的一塊石頭,踢了一路,這條街走到頭了,就折返。
那些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