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哥。”
最後聽到的聲音是阿尋叫著自己的名字。
我是長夏,不是阿辭。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辭才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茵綠,陽光在樹葉縫隙中細閃著,好像天邊的晶石。
“小辭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麼?”
阿尋關切的問候讓她回過神來。
她撐著坐了起來。
頭不昏了,身子也不疼了,但是看著自己腿上和手臂上包裹的紗布,她還是有些愣住,她疑惑地問道:“我怎麼了?”
九和拿水給她:“您是操勞過度,再加上身子有傷,還淋了雨,受了點風寒,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辭喝完水後,抬眼看向四周卻沒看見李盛年。
“李盛年呢?”
阿尋漠不關心地說道:“不知道,或許是恢複了記憶,回去了吧。”
李盛年回去了?
他恢複記憶了?
所以那些人才說找不到李盛年的行蹤。
阿尋這時試探性地問道:“小辭哥,擔心他?”
阿辭一愣,隨後搖搖頭:“沒有。”
瑞羽探查完後回來,說道:“那些人沒追上來,周圍也沒有其他靈者的氣息,我們現在很安全。”
阿尋抬手撫著她的額頭:“還是有些燙,小辭哥,你再睡會兒吧,等會兒我背你走。”
阿辭一笑:“你這小孩,還真是長大了不少。”
阿尋蹙眉,垂眸時,眼底有些許的失落:“我,我不是小孩兒了。”
阿辭有些虛弱,笑起來有些力不從心,隻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誰說不是的?這不,還是一個隻會哭鼻子的小孩。”
阿尋沒有再回答,瑞羽將藥喂給阿辭吃下後,阿辭又睡了一下。
一路上,隻覺阿尋的脊背寬厚溫暖。
很是舒服。
一路上她醒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這一路走來,還都是小孩兒背著自己。她也是欣然一笑,也不拒絕。
三日後,阿辭體力恢複了些,能夠自己走路了,但是還是不能長途跋涉。
夜晚,阿辭怎麼睡也睡不著,來到河邊,拿出死寂的妖丹看了起來。
隻是一顆普通的珠子。
烏瑰這時打著哈欠飄了出來,看到神情惆悵的阿辭,再看到她手中的妖丹,知道了一切:“你的妖丹,我能幫你。”
阿辭收了起來:“靈力已被吸乾,做再多也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重新修煉。”
烏瑰也沒說什麼,視線卻落在了那收起來的珠子上。
“主上!主上!不好了!瑞羽,瑞羽?”
阿辭一聽九和的聲音,起身,跑了回去。
瑞羽雙目通紅,手中拿著雙刃,跪地時神情痛苦非常,他好像無意識般瘋狂向周圍的東西砍去,也不管周圍的是什麼東西。
他毒發了。
好機會。
阿辭讓眾人退後,麵對發狂的瑞羽,阿尋看到衝上前去的阿辭,拉住她的手說:“小辭哥,危險。”
阿辭一笑:“不危險,除了我之外,無人能做。”
好不容易等到瑞羽毒發,她可得好好把握住了,找出他的病因。
因為她懷疑,瑞羽很有可能不是瑞羽,而是那個餘睿。
而這個人一定和他有關係,要麼,是他以前殺過的人,留下了心理陰影;要麼,就是他的朋友,而且是刻入魂魄的朋友。
反正無外乎兩種,要麼是敵,要麼是友。
但是身為殺手,擁有這樣的軟肋可不行。
要成為自己身邊的一把殺人的利刃,更不能有任何的軟肋。
阿辭上前,迅速點上了他的穴,封住他的靈氣,瑞羽跪地不起。
阿辭拿出銀針,插入耳後,接著她湊身在他耳邊低聲道:“餘睿,該醒過來了。”
瑞羽的眼睛緩緩睜開。
此時的他不知道是瑞羽還是餘睿。
她微微一笑,看著眸底的清色:“你是.....餘睿?”
他搖搖頭:“不是,我是瑞羽。”
阿辭盤腿坐在他對麵,說道:“方便和我說說,你和餘睿的故事麼?”
隻聽得他眸色憂傷:“我和餘睿幼年相識,我們一路相互扶持,在進入組織後同樣也肝膽相照,隻要我倆一起執行的任務從未失手,可是......卻有一次,出現了失誤,我收到賞金,下令殺了一家人,卻獨獨留下了一個幼兒,那孩童天真無邪,卻沒想到是個高手,因為我的自以為是,害的餘睿失去了性命。每一個夜晚,我都會夢到他,他在質問我,為何那般衝動,為何那般自以為是,他在罵我,他在罵我........”
瑞羽眼眶盈淚,他垂眸時,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掉落。
阿辭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因為自責,將一個友人刻進自己的三魂七魄,將自己變成那個人,也心甘情願活成他那般模樣。
真是愚蠢至極。
阿辭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她說道:“餘睿已經死了,他是為了保護你才死的。”瑞羽的肩頭緩緩顫抖,她繼續說道,“他從未怪過你,也從不覺得你衝動,他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戰友,他願意為你獻出生命,同樣的,他不願意看到的,是你如今這般模樣,你自以為將他刻進你的三魂七魄就能記住他,但是,一直受折磨的人,是他。你不是衝動,而是自私。”
瑞羽眼眶通紅,眼裡布滿了血絲,聽著阿辭的話,淚如雨下,阿辭繼續說道:“他其實一直都在意你,所以他才會一直執著於讓我為你治病。毒發之時,是他為你承受痛苦,執行任務受傷時,也是他。你說說,你這不是自私,是什麼?再者,你也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後。他累了,你也該出來活動活動,自己來體驗這一切的喜,怒,哀,樂。一直躲著,並非明智之舉,在我看來,唯有孬種才會這麼做。”
瑞羽緩緩閉眼,阿辭起身:“如果你想通了,就叫我一聲,我會解開你的穴位。”
阿尋看著他,眼中是複雜難懂的情緒。
阿辭腳下虛軟,往前一跪。阿尋忙上前,扶住他的手。
烏瑰輸送著靈氣,恢複著她的體力。
“你說說你,明明自己也受了傷,現如今,還去管彆人的閒事兒。”
阿辭有氣無力地說道:“受人之托,豈能兒戲。若不這麼做,日後如何讓他們死心塌地為我所用。”
阿尋滿是擔憂之色,他蹙眉,輕喃著阿辭的名字:“小辭哥。”
這個人,還真是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
舍命搭救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真是個傻子。
但就因為他這般,阿尋才再一次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感覺,被人在意的感覺。
他竟然有種,想獨占這種感覺,想要獨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