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年深深地看了眼阿辭,最終他並未出去,反倒是坐下,拿起了書卷看了起來,這種架勢好像是要盯著阿辭將那飯給吃完才肯罷休。
阿辭不禁蹙眉:“你是不是閒得發慌?”
李盛年卻是略顯幾分無辜,那漆黑的瞳孔之中帶著幾分淡淡的玩味和腹黑意味,好像在把玩著如此有趣的一件東西一般,興致正濃:“你不是讓我做你的靠山麼?”
阿辭切了一聲,很是不屑:“誰稀罕。”
李盛年嗬嗬森然笑起:“也不知道是誰,當時可是親口對我說的。”
阿辭聽出了李盛年的話外之音。她的眸色漸漸一冷。
李盛年:這樣一說.....她是否明白我的真心?
阿辭:這個王八蛋,還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當初多麼的迫不得已,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階下囚了。
阿辭輕翻了個白眼,隨即繼續闔眼不再去看他,最後,她冷冷地對李盛年說了句:“真是有病。”
李盛年嘴角卻扯起一個笑容,眼底之中的陰騭,在阿辭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散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盛年又拿起葡萄吃了起來。
阿辭不覺煩躁,睜眼惡狠狠地說道:“要吃出去吃,彆在我麵前礙眼!”
李盛年卻是一臉的無所謂:“我就想在這裡吃。”
阿辭暗啐一聲:“這麼久了,還是那麼討人嫌。”
李盛年這時突然湊近,望著她說道:“我要看看,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餓?”
阿辭倒是麵不改色:“抱歉,我虛不受補,餓慣了。”
李盛年麵色微微一動,想再說話,突然,雲車猛然一動,兩人身形猛然一晃。
他的眸色驟然一冷,扭頭就聽到外麵阿左的聲音說道:“殿下,有人來了。”
李盛年問道:“現在到哪兒了?”
阿左:“我們到關口了,這些人可能一直在跟著我們。”
阿辭嘴角揚起微微的弧度,眼眸之中鍍上了幾分狡黠:機會來了。
李盛年剛要離開,好似又想起什麼似的,腳步驟然一停,扭頭看著阿辭。
阿辭則是神色的淡然,眸色陰寒,陰寒之中帶著一絲竊喜。
可誰料,這李盛年大步走向她就將她給拉了起來。
阿辭並未掙脫,氣定神閒,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怎麼?要殺你的人來了,還要拉我當個墊背?”
李盛年麵色逐漸陰沉,牢牢地抓著阿辭,生怕她跑掉一般,然後他對阿辭說道:“你靈力尚未恢複,呆在我身邊,等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理會,明白了嗎?”
他的神態認真堅定,那眼眸之中是戾氣,可是那語氣卻帶著幾分溫柔。
阿辭心中暗道:傻子才會呆在你身邊,等會兒打起來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就跑了。
李盛年還鬼使神差地給她戴上了個麵具。
阿辭擰眉:“你作甚?”
李盛年似是在隱瞞著什麼,但依舊不說話,隻是拉著她的手,將她往身後一帶。
阿辭撇頭時,就看到了雲霄山崖間,那些人從崖壁上跳躍奔騰而來,帶動著雲霧,下一秒間,火光一燃,地麵頓時龜裂開來。
李盛年跳躍而起,將阿辭按進自己的懷中。
阿辭有些抗拒,想要看清楚那些一直以來都要李盛年命的人是誰,可是李盛年好像是故意般,愣是讓她看不見他們的麵貌。
李盛年帶來的人不多,這些人又都是靈者,靈力高強,雙方對峙之下,李盛年逐漸不敵。
隨後就看到有人朝著李盛年射來無數支冷箭,他揮劍將那些儘數彈飛,可是數量眾多的情況下,還是難以抵擋。
阿辭抬頭看到李盛年背上的冷箭,說道:“喂,你中箭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靈力怎的一點長進也沒有。”
李盛年卻是抿嘴,看著自己的懷中安然無恙的阿辭,神情一軟:“要不要再比試一場?”
阿辭挑眉:“那你可千萬彆死。”
可是就在說話的間隙,阿辭卻瞧見一人執扇朝著李盛年的身後襲來,她大喝:“小心身後!”
隨後,猛地將李盛年推開,自己也順勢往一邊倒去。
扇子如同回旋的鏢器,鋒利無痕。
阿辭卻是擰眉,她認得這把扇子,之前偷襲她的,就是執扇之人。
執扇的人帶著玄紅麵具,雖然遮住了上半張臉,但阿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火狐族的首領。
而且......
而且......
那半張臉,為何如此熟悉?
自己定是在哪裡見到過。
阿辭心中明明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可是自己還是不敢去相信,不敢去傾聽那個名字的聲音。
火狐族的首領猛然攻向阿辭,一邊的李盛年剛要上前,也被他的手下給牽製住。
關口兩岸是高聳的峽穀,聽聞這以前是一座大山,仙魔大戰之時,帝君為追魔神用法術劈開了這座山,繼而,形成深不見底的峽穀。
據說峽穀之下都是鋒利尖銳的石峰,下麵堆滿了累累白骨,又將關口命名為亂葬崖。
阿辭身上的靈力卻難以自保,隻能不斷後退,突然,她被扇倒,重重地砸在石頭上。
她拚命掙紮著想要再起來。
看著那首領的步伐逐漸逼近,她撇眼就看見了之前槐序送的靈器。
她將靈器打開。
傘打開的一瞬間,那些潛藏起來的暗器猛然飛出,那人好似早有準備一般,也一一躲過。
阿辭的眼眶紅了,她的心好似被人緩緩刨開,就如同那次她感受著元川途將自己的妖丹從體內刨出來,繼而她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死寂。
她的手在發抖.......
她緩緩被逼退到崖邊,眼淚從猩紅的眼目之中流出,在臉龐下流下一行鮮紅的血淚。
那個首領,那個火狐族的首領.......
是.....是槐序?
難怪,她與他打鬥時,他都知曉自己的招式,難怪,她的每一步計劃都差一點,難怪,李盛年會被刺殺。
傘破了,那人十分嫌惡地將爛傘拿開,隨後站定看著阿辭。
向她伸出手。
阿辭看著那隻熟悉的手,她的心好痛。
好痛。
她好像根本沒有辦法呼吸,那是一種近乎致命的痛,好像那體內的釘子正在鑽入她的心口,鑽入她的妖骨,她猛地癱軟在地。
那人緩緩摘下麵具,露出的是槐序溫柔和善的麵容。
轟——
周圍仿佛都坍塌了。
槐序帶著他繾倦溫柔的笑意,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讓她痛不欲生的話:“阿辭,好久不見,我今日來不是為了殺你,而是,來向你要解藥。”
阿辭雙手緊緊攥緊手中的泥土,她的身軀顫抖著,她沒有抽泣,可是眼淚卻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以為隻有自己才玩弄人心,可是,被玩弄的人卻是自己?
當初三王和火狐族的聯手,沒想到是和槐序聯手!
當初妖都劇變,槐序才是主謀!!
她咬著牙,那眼底之中的不可置信,絕望緩緩帶上了幾度凶光,她的眼眸慢慢變得陰狠,她撐著自己的身子,不畏疼痛,站起身時,身形還搖晃了一下。
阿辭撇眼看著那深不見底的岩穀,她轉眼看著槐序那張偽善的臉,一時間竟看不清了。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麵目!
惡心!
實在是惡心!
這樣的人,當初自己居然還要喜歡他?
實在可笑!
阿辭冷冷地沉聲道:“解藥,沒有。你去死吧。”
槐序的嘴角緩緩一僵,隨後低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扇子:“阿辭,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阿辭呸了一聲,強忍著自己的崩潰:“閉嘴!和你這種人做朋友,我隻覺得惡心。”
槐序撿起傘骨,一邊說道:“阿辭,我原本挺欣賞你的,但是你總是在壞我的好事,所以,原諒我,你,留不得。”
說罷,阿辭就隻覺心口的刺痛莫名轉為了具象化。
她眼眶中的淚水驟然一滯。
槐序將尖銳的傘骨直戳阿辭的心臟深處。
隨後,就看到他抬腳便是一踢,阿辭隻覺自己突然失重,身後沒有一點的支撐,可以說槐序的一係列動作都是那麼的毫無防備。
她看到了槐序嘴角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眸微低,那眸色陰鬱非常。
李盛年看到阿辭被槐序踢下,不顧身上的傷,奮力衝過去,絲毫沒有了世家大族的修養和體麵。
大喊道:“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