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禮風冷笑,“那是你膽子小,這畜生根本不夠為敵。”
他的目光移到冰魄神草上,好似明白了什麼。
“少了片葉子。“
“果然。”戚禮風抬頭,語氣肯定,“我就知道剛剛那陣仗是冰魄神草的功效,是神草中的靈氣催動了靈器。這倒是條路子。”
蘇晴沒說話。
他要是這麼想,倒是再好不過了。
戚禮北報劍站在不遠處,催促道:“走了,去看看那個小狼怎麼樣了。戚禮微說它反抗得激烈,獸契根本不起作用。”
夜裡,蘇晴幾乎沒睡。
一方麵是小狼止不住地哀嚎,哪怕威脅恐嚇也沒用。
另一個就是朱杏兒發了一夜的燒。
她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肯說。隻一個勁地流眼淚。原本還紅潤些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
蘇晴和秀芙輪流守夜,取水給她擦臉擦手心擦腋下降溫,又強迫她起身,喂她吃了藥汁和鹽糖水。
可沒有用,她沒有退燒的跡象。第二天,隻能咬牙帶病趕路。
蘇晴隻期盼她再堅持幾天。
再走兩天,就要到天下劍山的主峰了。
第二天早上,蘇晴和秀芙照常起來一人做菜,一人做飯。
她手腕腳踝上的傷口都已經止了血。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一切如常。
蘇晴還多承擔了小狼的夥食。
也許是怕了,也許是見識到了世家的厲害。
戚家人明顯發現夥食變得更精致了。
菜式從以水煮為主,變成了烤,煎都有,調料的味道也豐富了許多。
傍晚,戚家人帶來了很多新鮮的活魚。
蘇晴就架起了篝火。
她拿小刀刮去魚鱗,扯掉內臟,在魚肚子裡塞上許多野蔥野果,再穿好樹枝,架在篝火上翻著麵的烤。
戚家人之前也做過烤魚。
但他們不懂去魚鱗,直接抓了活魚架在火上烤。
烤出來又焦又腥。
哪有蘇晴做出來的外酥裡嫩,柔軟多汁。
蘇晴還醃製了野雞,采了很多新鮮的荷葉,用荷葉裹著雞,泥巴裹著荷葉,放進火堆裡悶熟。
這是叫花雞的做法。
蘇晴以前沒做過,但她看過很多美食博主做過。操作起來也不難。
畢竟這個環境,有吃的就不錯了,也沒啥可挑剔的。蘇晴沒報太大的希望。但意外的是,還真給她做出來了。
至少是熟了。
雞肉很嫩,汁水也很多,咬一口都要濺出來。調料酸酸鹹鹹的,配著雞肉天生的香甜,入味又開胃。
飯好了,照例是她們先吃。
蘇晴不說話,隻埋頭一個人吃了大半隻雞。她一點胃口也沒有,隻機械一樣地往嘴裡硬塞。多吃點,她想,多長些力氣。吃完後,她去給朱杏兒喂飯,喂藥汁。
洗碗時,她照例檢查了戚家眾人的碗:今天的菜依舊很合他們的胃口。幾乎每個人都又加了菜飯。包括那個道子。
唯一沒有進食的隻有小狼。
它一天一夜滴水未沾,在劍陣裡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哪怕香噴噴的雞擺在麵前,也沒什麼反應。眼睛直望著遠方,好像在想她的媽媽。
帶傷趕了一天的路,第二天蘇晴已經遠遠能看見主峰了。
估計最多再走個兩天,就能到了。
此時,朱杏兒的病還沒好,秀芙又有了發燒的預兆。
但她強撐著,不吭聲。
蘇晴也沒好到哪裡,她手腳處的傷口,被汗浸得開始有化膿的痕跡了。
但哪怕硬撐,她們前進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
蘇晴感覺戚家人有些不耐煩了。
她很希望他們能把她們拋下。
但——
“還不知道天寧小姐那一隊現在在哪,是不是都拿到了玉牌,當時就不應該分兩隊……”
“沒事,以防萬一,等到了主峰就把這幾個凡人的玉牌都拿走。”
傍晚歇腳時,蘇晴就已經不太好受了,她隻掙紮著起身燒了一鍋湯,就徹底沒力氣了。她用顫抖的手盛了一碗湯,仰頭喝下,把碗一扔,昏睡了過去。
“我難受得很,你們今天自行解決吧。”
好在此時戚家人雖不滿,但也略懂了些廚藝。自己開始做飯。幾個人琢磨著煮了魚,烤了雞,一個勁往裡麵加野果等調料,戚禮北說:“料少了不好吃,一股子膻味。”
戚家向來遠庖廚,手藝不行,烤出來的雞肉很是乾巴。
但味道是足的,吃兩口喝點湯,還是能咽下去的。況且自己做的,也就不嫌棄了。趕路本就又累又餓,雖然不好吃,也都吃乾淨了。
更何況今天這凡人做的湯有股子草木清香,很是解乏。
吃完飯,便是照常的紮營休息,輪流守夜。
隻不知怎麼的,今晚竟格外得困倦。也許是昨夜的戰況激烈,身體太過困倦了吧。
但想一想,狼王已伏誅認輸,冰魄神草和小狼王都在手上。似乎也沒什麼值得擔心警戒的。隻要到了主峰,這場不像樣的選徒想必就能結束了。
半夜,蘇晴若有所感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營地萬籟俱靜,沒有絲毫人聲。篝火還在靜靜燃燒,明明有快熄滅的跡象了,卻無人加柴。
蘇晴的心落了下來。
湯裡的月見草竟見效得這麼快,不枉她喂了他們那麼多天的火珍果。
這幾天來她做的每頓飯都以各種形式加了火珍果,是湯的調料,肉的蘸水,閒暇時消暑的果汁…從她決心要逃走開始,她就細密地開始著手準備。
最後的最後,一碗月見草熬成的湯汁將一切終結。至於她在他們麵前喝的那一碗湯汁,自然是沒有加月見草的。
不錯,他們看凡人如螻蟻。可她看他們又和猴子有什麼不同呢?
蘇晴很快就找到了戚禮風,他倚在樹樁上,撐著劍,身體依然不能動。但意識還有些。他想說話,卻連張嘴都做不到。
蘇晴頂著他的疑惑且警惕的目光,鬆了口氣。
她竟是笑了,“看來你吃得不少。”
戚禮風一時竟理解不了發生了什麼,隻目光陰沉了下來。
身體的異樣定與眼前這凡人有關。
蘇晴也懶得和他廢話,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腳踹開了他的劍,拽開他的衣服,把冰魄神草取了出來。
不對,劍還有用。
蘇晴撿起劍來,還不忘用劍柄反手捅了他幾下。
當她看到戚禮北憤怒到扭曲,鼻歪眼斜的臉時,內心竟奇異的平靜。
她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從虛軟的身體裡強行榨取了能量。
她活著。
蘇晴沒多停留,走到小狼麵前。用劍三下五除二把枷鎖劈開。
劍,的確是好劍,尤其是在她手裡時。她有種所向披靡的快意。
小狼警覺地睜著眼睛望她,嗚嗚地低吼著,後背隆起,毛發炸開。
蘇晴從懷中掏出一縷狼毛,這是狼王的毛發。
“我和你母親約定好了,現在把她叫出來。”
小狼不信她,隻一個勁地衝她呲牙。蘇晴將狼毛向它麵前一拋,退後一步。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儘快。“
看她走遠了,小狼這才動了動耳朵,仔細去嗅溫狼毛上母親留下的信息。
它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驀地,對著天空仰頭嚎叫起來。
稚嫩的狼嚎一聲又一聲回蕩在山穀。
剛開始隻有小狼孤零零的叫聲,但不久,四麵八方都有狼嚎響起,將寂靜的山穀鬨了起來。
最後,一聲威嚴悠久的狼嚎震懾住了局麵。
狼王回應了她。
秀芙輕手輕腳地走來,“戚家人都倒下了,道子那邊也沒什麼動靜,應該也是中招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蘇晴視線呆滯了兩秒,回過神來,“馬上走,不過還有件事要乾。”
她剛剛竟然在想要不要斬草除根…
蘇晴被自己的不理智嚇到了,她明明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她飛快地說,“我們把他們玉牌毀掉。”
“把玉牌毀掉,這樣就算他們恢複了,第一時間也是去搜集玉牌,沒時間來找我們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