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因的身上被雨淋了太久,現在正是換季變冷的時候,手指被泡的發僵,掌心被木頭圍欄的倒刺刺穿,拔出來一直在流血。
黎因昏迷不醒,而且兔耳冒出來,連耳尖上的血管都看不出粉色。
耳朵都冒出來了,但黎因身上一點信息素味道都聞不見,他的體力被消耗太多。
抱著人上車去醫院的時候,裴長忌路過院子裡的玫瑰,全部被圍欄籠罩在其中,即使大雨滂沱也仍舊生的安逸。
他好像誤會自己的妻子了。
黎因送醫的路上一直在發抖,徹底醒不過來,腺體又滾燙。
護士給他換病服時發出哎呀一聲,被車壓過肋骨位置一大片淤青,他的小臉蒼白如紙,打了好久的吊瓶體溫一點下降的征兆都沒有。
高燒發熱,驚懼過度。
一小隻躺在病床上,裴長忌透過玻璃看進去,有一種這人隨時會沒了呼吸的錯覺。
剛才,他明明說過讓自己小聲一點。
裴長忌從懷裡掏出煙,又煩悶的放回了兜裡。
原本今天處理完港口的事,回到市中心隻要十分鐘,但他看到下雨,以及上次黎因怕雷的樣子,鬼使神差的讓連宋開了一個小時車才回了老宅。
夜晚醫院裡的人不多,李黎也在值班,從血檢科化驗回來。
秦亞東也在因為黎因的病例棘手:“他的身體也太差勁了,完全是被嚇到發燒的,你把他怎麼了?”
裴長忌的指尖發僵,坐在病床邊沉默。
“咦?”負責給黎因抽血的李黎發出疑惑。
“怎麼了?”
“他的凝血是不是有問題。”李黎反問:“這麼半天怎麼血還沒止住,把樣本送去查一下血小板。”
抽血的一個小針眼按了好幾分鐘仍舊在流血。
裴長忌幫他按著針眼,出奇的發現,黎因竟然瘦成這樣
小兔最怕的便是下雨天,他在雷聲中辛苦很久,隻想要護住丈夫最心愛的玫瑰花,耳麥進水,被推車壓住,十指纖纖也破了皮。
軟軟的,小小的手掌被紗布包的像小白饅頭。
黎因剛才是想和自己解釋的吧。
蒼白的小臉什麼都說不出,以為他生氣了,連打雷都不敢往他的懷裡鑽。
想到這裡,裴長忌的心口竟然有一種悶悶的痛感。
過了一會,秦亞東帶著檢查結果回來。
“確定有凝血困難。”
裴長忌又回想到上次來醫院檢查回家時,黎因還一直按著被打過針的地方。
他當時甚至以為那是矯情。
黎因自己也不清楚什麼才是凝血困難,他隻知道自己若是鬆手血珠還是會湧出來,隻能乖乖的,笨笨的按著,暗地裡嫌棄自己身體太弱,讓丈夫嫌棄。
嘖。
這個oa真是
“能治嗎?”
“這怎麼治?裴大會長,您現在家大業大,難不成連一個oa都養不好嗎?”秦亞東不是沒見過黎因乖巧的樣子。
一想到裴長忌養著他,隻是為了抽人家的信息素給自己當抑製劑,他甚至都不想承認自己和這個冷血的男人認識。
秦亞東在病床前給黎因調試針劑,發覺男人一直沒說話,以為是自己的話太重了。
“喂,你怎麼想的啊?”
裴長忌看著床上的小不點有些專注,沒聽見他叫自己。
“他從多大開始實驗的?”裴長忌忽然問。
黎因的信息素一旦失控,那軟乎乎的兔耳朵就會從柔軟的卷毛發中鑽出來,大而柔軟的像是小毯子,摸起來毛茸茸,還熱乎乎。
他的手掌撫摸在他的軟耳上,秦亞東提醒他兔子耳朵上都是毛細血管非常敏感。
“連宋沒把這些調查出來給你嗎?”
給了。隻是他當時不在意,沒有看。
“估計十歲左右吧,正常小朋友都是十二歲左右分化二次性彆,十六到十八腺體成熟,瘦成這樣,我猜也是因為身體裡有太多藥物的原因,實驗讓他的抵抗力下降成這樣。”
裴長忌深呼一口氣。
他隻是想要娶一個能為自己提供便捷的oa,想要一個花瓶而已。
也向來不喜歡嬌嬌軟軟的oa。
可這些,都不是黎因的錯。
他是有些驕矜,也有些懦弱,可他又很勇敢,裴長忌到現在都不知道如此怕雷的小家夥是怎麼在雨夜裡衝出去給他圍玫瑰花園的。
想到自己對他大聲說話,弄得人渾身高熱,那種莫名而複雜的心情湧上來。
躁的他隻要看到黎因蒼白的小臉都在自責。
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再不喜歡被安排,你不是已經和人家領證了?如果實在沒空照顧,不如把他放在我這?畢竟他從小做實驗,在醫院的時間估計比在家都多。”秦亞東說。
“那又不是他的錯。”裴長忌回答。
“什麼?”
被實驗,被安排聯姻,黎因也是受害者。
裴長忌想,他或許可以對這位小妻子好一些多分給他一些時間,因為他儘職儘責,會守護好裴公館的玫瑰園。
甚至不需要多年後,不久在他徹底愛上黎因的時候才明白這天下午的煩躁情緒究竟是什麼。
這種沒來由的情緒,叫做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