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廣軍眸子裡帶著笑,很快收拾完,小隔間裡看著寬敞多了。
“媳婦,我中午不一定能回來,不用等我吃飯,衣服放著我回來洗,你抽時間補會兒覺。”他媳婦昨晚沒睡好,眼睛到現在還腫著。
薑廣軍說完,也不等於紅霞回應,拎著整理好的袋子出了大雜院。
昨夜下了好大一場雪,在京市這麼大的雪並不常見,似乎是攢了半個冬天,然後一股腦撒下來,路麵覆蓋了一層,可忙壞了環衛工人。
薑廣軍穿著軍大衣,走在街上倒不覺得冷,他速度快,一路步行到機械廠家屬院也不過用了二十多分鐘。
家屬院的房子是用紅磚蓋起來的筒子樓,廠裡職工多,樓群看著很是壯觀,一棟接一棟的望不到儘頭。
薑廣軍二姨家在第四棟的二樓,他小時候在這邊住過十年,非常熟悉,很多人也都認識他。
“哎呀,廣軍回來啦,啥時回來的?”薑廣軍一進家屬院,就有幾位大媽看著他,還跟他打招呼。
“大媽,我昨天回來的。”薑廣軍沒多說,這位大媽是他二姨家樓上的,嘴碎的很。
你跟她說點什麼,轉頭就傳得人儘皆知,打過招呼之後,薑廣軍沒多停留,直行奔四號樓。
他身後的幾位大媽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老曹要退休了,薑廣軍這時候回來,多半是衝著接班來的。
沒看手上拎著那麼大一個袋子,裡麵塞得鼓鼓囊囊的,肯定裝了不少好東西。
就是不知道薑廣軍這麼巴結老曹,最後能不能如願?
“這廣軍幾年沒回來了?”
“有三四年了吧?我記得上回瞧見他,還是曹家老太太沒之前呢。”
“好像是,他跟老曹倒是親厚,一回來就過來串門。”
“能不親厚嘛,好吃好喝養了他十年,就是塊冰坨子也給捂化了!你們搬來的晚不知道,當年……”
隨著薑廣軍走遠,身後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當年的事不是什麼秘密,這家屬院裡很多人都知道。
薑廣軍被抱過來那會還小,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曹家親生的。
彆人說他也不相信,後來被姥姥帶回去他難過了好久,經常跑回來。
大了以後沒幾年就下鄉了,所以對大雜院那個家的歸屬感並不強。
薑廣軍爬上二樓,來到樓梯左側第二家,敲了兩下門。
知道他回來肯定會過來,曹永年沒去上班,薑鳳賢也請了假,都在家等著,聽見動靜立馬開了門。
“二姨,二姨父。”帶著一身寒氣的薑廣軍進了屋,先換上拖鞋。
屋裡鋪著紅漆的木製地板,乾淨得能照出人影子來。
這房子隻有三十平,好在人口少,住著還算寬鬆。
“廣軍,你怎麼沒把紅霞跟孩子們一塊帶過來?”薑鳳賢見他一個人來的,便問了句。
她個子不像妹妹薑鳳淑那麼高,身形也有些圓潤,因為家裡生活條件好,沒吃過什麼苦,五十多歲了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年輕許多。
“天太冷了,我沒讓紅霞帶孩子出門。二姨,琳琳呢?”薑廣軍進來打量一圈,沒看見他小表妹。
“琳琳在房裡睡懶覺呢。”薑鳳賢語氣裡帶著嫌棄,她生了個懶閨女,這都八點多了還不起床。
曹永年卻在一旁說道:“又不上學,孩子想睡就讓她睡唄,你也不問問廣軍吃沒吃飯?”他聽著都著急。
薑廣軍笑了,“二姨父,我吃過飯了,運輸隊最近忙嗎?”
“不是太忙,你們一家回來趟不容易,能呆到什麼時候?”曹永年薑廣軍過去坐,茶都給沏好了。
客廳裡擺著套原木色的沙發椅,薑廣軍挨著他二姨父坐到椅子上,伸手端起茶幾上的白瓷杯子。
他低頭吹了吹,喝了兩口,滿腔都是淡淡的苦味,不知道是什麼茶,他也不懂,更不會品,隻會牛飲。
就是在這兒比家裡自在,瞧他二郎腿都翹起來了。
“我過完正月十五走,紅霞有病退證明,她帶著三個孩子留在城裡,不走了。”這事薑廣軍是瞞著所有人的,他二姨父也不知道。
“那你們豈不是?”曹永年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了,“你小子可真敢!”
他語氣有些嚴厲,生氣倒不至於,就是這孩子也不提前跟家裡商量一下,夫妻倆都是知青的,除非離婚拆戶口,不然不可能一個帶孩子回城,一個仍在鄉下。
“你爸媽知道嗎?”
“知道了,他們沒說什麼,就是擔心孩子的戶口落不上。”
“倒也不是沒辦法。”曹永年還想再問點什麼,被薑鳳賢出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