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山頂的一瞬間,所有重壓一下全部消失,甚至連靈力也能使用了!
柳清歡不敢倒下,知道隻要鬆了那口勁兒,他將立斃當場!將剩餘的幾顆紫果全部塞入口中,又倒出兩粒療傷丹服下,便立刻坐下運功。
靈力在坐忘長生經心法的催動下開始順著破損的經脈快速流動,加上紫果與療傷丹的效力,共同修補著柳清歡瀕臨崩潰的身體。
他的身體破損嚴重,用了兩天兩夜才把傷勢全部修複好。
恢複靈力後,他才發現那些果實的作用完全不隻是去除疲勞和療傷,更是一直在慢慢粹煉著他的肉體。現在他的全身血肉中,都滲入了紅、黃、紫三色猶如星沙般的亮點--沒錯,之前他吃下的所有顏色的果實一直存留在身體內,變成一個個星點在慢慢地改變著他的體質。想來若不是這些果實,他的身體在未爬上山崖前就會崩潰瓦解。
更讓人驚喜的是,他在爬山過程中采摘的那些植株和塊莖大都帶著濃鬱的靈氣,其中有幾樣在紫果區域采的,靈氣更是濃厚。
可惜後麵阻力越來越大,他根本沒有餘力再繞道去采靈株,隻在經過時順手采了幾樣。
柳清歡曾以為,自己已經把修仙界大部分的靈草靈藥認全了,現在才知道自己何等淺薄,也就把雲夢澤大陸的認了個幾分,像這大須彌乾坤塔裡的,他就一樣也不認識。看來出去後還得繼續努力。
丟出一個淨塵術,將身上的血漬汙跡全部清理乾淨,又穿上衣服,依然在羅蝶蛛衣的外麵套上一件普通的玄衣。
這山頂上麵積極大,靠近懸崖處是一片平地,遠處是一片參天的巨樹。
與此同時,山的另一麵,一個嬌小的女修扒在山壁上,距離山頂已經不遠,但此時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已經布滿血痕,鮮血已將全身都浸透。女修滿臉痛苦之色,在重壓下搖搖欲墜……
山下,穿過重重的雲霧,是一片綠色的草原,行走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修,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賁張,帶著石質化的青色,此人顯然是一位煉體者。可細看地麵,會發現上麵密密麻麻地生長著寸長的荊棘,銳利的尖刺每一根都豎立向天空。男修的腳已被荊棘刺得千瘡百孔,身後逶迤出一條漫長的血路……
在離此地極遙遠的大海邊,雲錚一步一步從海裡走上來,身上披著一塊白色的魚皮,臉上也蒙著一塊。直到完全走上岸,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他才脫掉全身的魚皮,露出傷痕累累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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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歡在林中低飛,心裡大感詫異。目力所極之處,全是十幾人合抱粗的參天巨木,也不知這些巨木在此生長了多少年,才長得這般粗大。林中很安靜,隻有一些小型的野獸躲在角落裡好奇地看著他。
飛了小半個時辰後,他突然聞到一股十分好聞的花香,前方巨木林邊沿處出現一大片五彩斑斕的花海,各種顏色的花朵開得絢爛無比。
柳清歡不敢靠著太近,含了一顆解毒丹在嘴裡,遠遠地觀察花海。確定沒有異動外,他才警惕地一步步走過去。
離得近了,才發現花海中間竟然有一條小道穿梭其中,那些花也不像是隨意生長的,而是有人壟了田坎專門栽種的花田。
難道此處竟然有人居住!誰會住在這種高山頂上,他不由有些好奇,便順著小道一路走進去,走不多遠,一個農家小村莊便出現在花田深處。
柳清歡疑惑地站住,隻見小村前已站了不少人,看到他的到來,齊齊發出歡呼聲。
“來了來了!”有人大聲地喊道:“柳嬸,孩子回來了!”
柳清歡愣住,看著站在人群中間的一對中年夫婦,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摟住,耳邊傳來哭泣的聲音:“你這孩子,為何離家這麼多年,知不知道娘想得你眼睛都快哭瞎了,嗚嗚……”
柳清歡呆呆地任她抱著,一個嗡聲嗡氣的男人聲音道:“你看你這是乾嘛,孩兒剛回來,你倒抱著先哭起來,回家再說吧。”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與柳清歡在外貌上十分相像,他搓著一雙布滿老繭的手站在一邊,看著柳清歡眼睛都紅了。
柳清歡隻覺一陣恍惚,突然想到:啊,原來我離家這麼多年,這才回到家鄉了。
沒給柳清歡說話的機會,村人們簇擁著一家三口來到村中的一個農家小院裡,接下來是一陣忙亂,先是洗臉換衣服,又被一堆人拉著東看看西看看,小院裡擺上了宴席,全村人都來了,來看柳家失蹤多年的大兒子。
“柳家大小子,怎地這半天也不見你喊聲爹娘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對他喝道:“是不是還在怨恨你爹娘當年把你丟在寧安城?”
“我、我……”柳清歡囁嚅兩聲,就聽老頭不滿地一磕煙袋,吹胡子瞪眼道:“你爹娘也是沒辦法!那年鬨饑荒,村裡的人餓死了多少,你才剛出生,卻連口奶都沒得吃,想著把你送到城裡,要是哪個好心人撿了去也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回來你娘哭得腸子都快斷了……”說完連連歎息,引得其他村人也都用帶著指責的目光望著他。
“爹、娘。”柳清歡輕聲叫道,看著中年夫婦流下了歡喜的淚水……
柳清歡就在村子裡住了下來,父母待他極好,把他過去欠缺了十二年的親情全部補齊了,下麵還有一個七歲的弟弟和一個三歲的妹妹,都十分乖巧,特彆是糯糯地喊他“哥哥”的時候,他覺得整顆心都化了。鄰裡村人也很友善,時常互相幫忙。
一晃眼就是幾年,這天柳清歡被人從夢中吵醒。
“柳大要娶媳婦了還在睡懶覺,嘻嘻嘻……”
“嗬嗬,娶媳婦娶媳婦囉!”
窗外圍了一群半大小子,在那裡看著他嘻笑,被他轟跑了,就聽小子們齊聲念道:
“天光光,夜茫茫,柳家小子娶新娘。新娘美,新娘俏,關起燈來睡大覺。早也睡,晚也睡,來年抱個胖寶貝……”
柳清歡臉刷地紅了,被一群人拉了出去,雲山霧罩般穿上了大紅喜袍,又被推到堂前,和一個同樣穿了滿身紅、頂著蓋頭的女子拜堂。看著上坐的父母欣慰的笑容,他流下淚來。
又被一群人推入洞房。他挑起蓋頭,見到一張含羞帶怯嬌豔的臉。第二年,果然生了個大胖小子。
又幾十年,父母都過世了,他和妻子也老了,孩子也長大娶妻了。他躺在病塌上,看著當年那張含羞帶怯嬌豔的臉如今已是滿麵皺紋,執起她的手輕聲道:“二丫,我要走了,謝謝你陪我這麼久。這一輩子雖然是虛幻的,但我的夙願已了,該回去了。”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驚愕地看著他,他卻滿是悵然地笑了,緩緩閉上眼睛。
睜開眼睛,柳清歡坐在花海之中靜靜地發呆,手裡握著一塊黑色的入門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