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一眾女修的目送下,柳清歡與梁靜安離開了山穀,繼續他們的征程。
兩人循著南方往前飛,柳清歡瞄了眼罕見的變得極為安靜的梁靜安,問道:“你怎麼了?”
梁靜安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唉……”
餘音嫋嫋,一言難儘。
柳清歡隻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打了個冷顫:“彆!傷春悲秋真不適合你這樣粗壯的大男人,有事說事!”
梁靜安鬱悶道:“要不是這該死的任務,我倒情願留下來,想想每天被一群漂亮的姑娘圍著,做夢都要笑醒!”
說到後麵,他一臉陶醉,恨不得立馬回頭似的。
柳清歡盤坐在初一寬敞的背上,打出一道避風訣,抖開地圖,道:“彆做白日夢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要走的路線吧。”
“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適應陰月血界的生活,能不能建起門派,”梁靜安擔心道,飛落到初一背上,摸了摸它的長毛,道:“你這靈獸也是變異的吧,我第一次見到長鳥翅膀的蹄角獸。路線還要怎麼選,從閬巔雪峰翻過去不就行了。”
“你就彆擔心她們了,我已將關於此界的大部分信息複製了一份交給嶽道友,她自會審時度勢的。”柳清歡道:“至於我們,你不會真以為那座雪峰那麼好翻吧?”
他點著地圖上閬巔雪峰所在的地方:“此峰是整個浮月境最高所在,也是隔斷浮月境與黯月境的天塹,其勢險峻,高插入雲,終年被冰雪覆蓋。更重要的是,雪峰越往高處,靈氣便越稀薄,在峰頂處,更是絕靈之地。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靈力用一點少一點,而雪峰上顯然不可能隻有冰雪和寒冷,還有強大的妖獸在,而穿過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就算是你我,也有殞命的可能。”
梁靜安的神情終於嚴肅起來,道:“說起來,我乾嘛非要去翻那雪峰,就不能繞道走?比如從東側的海上,或是西側的叢林。”
柳清歡手指移向東側,耐心道:“東邊這片海叫作冥海,是陰月血界著名的絕地,傳聞進去後十之八九有去無回,不是無故失蹤,就是被卷進冥霧中屍骨無存。”
又移向另一邊:“西側的叢林,裡麵住著許多強大的妖獸,另外據說有一個叫做古獸族的人族盤恒在那裡。此族擅使獸,每個人都能驅使成群結隊的妖獸,且封閉排外,對任何進入他們領地的人都會群起而攻之。”
“你這意思,我們的路完全被堵住了?”梁靜安皺眉道。
“當然不是。”柳清歡道:“雖然浮月境與黯月境間關係不太融洽,但彼此還是要來往的,我打聽到一條暗道。”
他的手指點在地圖上閬巔雪峰西側山麓:“這是唯一能比較安全通過閬巔雪峰的路,但避過了天險,我們要麵對的是人禍。”
梁靜安揚起眉:“人禍?”
柳清歡點點頭:“這條道上,聚集了一些亡命之徒,時時準備劫殺過路之人,所以得了個便宜名字叫劫道。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就是這麼幾條路線,你覺得我們走哪條好?”
梁靜安看著地圖陷入思索。與柳清歡一路走來深入接觸陰月血界的修士不同,他從黑爪山脈出來後,大多采取潛行、躲避的態度,隻有萬不得已時才會與異界之人來往,所以得到的信息自也不像柳清歡這般全麵。
“如果真像你說的,冥海不能去。”梁靜安首先排除一個。
柳清歡頷首表示同意。
“從雪峰翻過去,怕是也不行。我可不想在靈力枯竭的時候,被隻妖獸拍成肉餅。”梁靜安撇嘴道:“至於被古獸族用妖獸埋了,這種死法也太慘了點,說來說去也隻有一個選擇而已。”
他獰笑道:“我倒要看看,到時誰劫了誰!”
兩人說定,自是加緊趕路。
此去一路上都是高山深壑,峭石壁立。群山中亦隱藏著浮月境不少世家門派,占據著一方靈氣旺盛之地,或偶爾一座修仙城鎮,煙火熱鬨。
兩人卻並未再多作停留,繞過人煙稠密之地,馬不停蹄地穿山越嶺,終於在數月之後風塵仆仆地接近了閬巔雪峰。
“那就是那座雪峰?”梁靜安指了指遠處一片隱隱綽綽的黑色山影:“看上去還好嘛,我還以為真的高得捅破了天呢。”
“我們還離得遠呢。”柳清歡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氣,天色灰沉沉的,細細碎碎的雪花飄灑而下,大地上已有不少地方已覆蓋了一層潔白。
陰月血界的冬天到了。
“這鬼天氣!”梁靜安袖著手:“我們這時節過雪峰,是不是更添凶險啊?”
“那也沒辦法,此界的冬天要持續五六個月,我們等不起。”
突然,下方的山林中傳出嗷嗷嗷的長嚎,叫聲充斥著興奮和躁動,在雪夜中傳出極遠。之後又有幾聲加入,不一會兒就此起彼伏地全是嚎叫聲。
兩人傾耳聽了會兒,梁靜安道:“喂,你有沒有感覺到山林中的妖獸這些天都像是要發情了?”
柳清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發現身下的初一在飛快地拍打著翅膀。
他拍了拍它,心神上溝通自己的靈獸:“初一,你怎麼了?”
“主人,熱。”
小女孩的聲音失去了一貫的平靜和軟糯,反而透著幾分急切和煩躁。
柳清歡訝然,這是怎麼回事?初一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過!
他想了想,對梁靜安道:“找個地方先修整兩日吧,解了疲乏才好去闖那條劫道,我記得地圖上這附近有一個修士聚集地的,正好去那裡打聽打聽消息。”
梁靜安無所謂地聳聳肩。兩人又飛了半日,終於尋到那個隱藏在一條陰暗峽穀中的小鎮。
剛剛落到穀口,立刻便有幾道隱蔽的神識掃到兩人身上。
柳清歡與梁靜安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往裡走。
峽穀不過五六丈寬,兩側的山壁上挖了不少洞,大多數都緊緊閉合著門,但也有的隻掛了一條褪色的布簾在門上,冷颼颼的風一吹,布簾卷起,露出後麵黑洞洞的店鋪。
探過來的神識越發多了,梁靜安冷哼一聲,金丹修士的威壓驟然放開!
暗地裡立刻傳來幾聲壓抑的驚呼,又有痛叫夾在其中,那是有人猝不及防下來不及撤回神識,被威壓反衝以至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