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果見又有兩人往這邊走來,其中一人,正是他初到醉忘劍壁時遇到的那方臉男修。
四人也不多言,飛身而起,前往風弦的洞府,之後便是擺上酒,坐而論劍。
相比其他三人,柳清歡並不是劍修,不過因為修煉《竹心種劍術》以及八字劍訣,他於劍之一道也頗有精深之處,所以並不怯言。
道不辯不清,劍不論不明,在場之人又全是元嬰修士,這樣的小型聚會後,各人各有收獲。
交流也不止於劍,關於修煉的心得也是其中一項,雖然自身修煉的精髓不會有人慷慨全盤道出,但也儘夠了。
要不是還要趕去幽都,柳清歡都想在此地呆個十年八年,慢慢參悟劍壁上的醉忘之意。這裡如一方被紛亂世界隔離開來的幽靜之地,留在這裡的人都是一心為劍,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勾心鬥角,平日裡還可互相交換心得,實在是修煉的好地方。
倒是那位叫孤夜的方臉男修,他還是第一次與之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對方如其尊號一般,又孤又獨,很少參與這樣的交流小會。
今日一見,他的話依然極少,但每一次開口,寥寥數句都說到了點上,讓人刮目相看。
“哈哈,今日有幸,能請到孤夜兄。”風弦舉起杯笑道:“聽君一席話,甚讀十年書,孤夜兄果然非一般人也。來,我敬你一杯!”
孤夜持起嘴上酒杯,一言不發地喝了。
風弦也不以為意,跟著飲儘杯中酒,道:“現在劍也論完了,道也說清了,我倒想請教各位一件事。”
其他人都看向他,隻聽他道:“說起來,昭陽帝君納妃之禮就在不久之後,諸位道友可要前往祝賀?”
坐在他對麵的文真一身文士打扮,搖著扇子道:“自然是要去的,對方畢竟是鬼帝,要是這點麵子都不給,以後可不好相見。我準備過幾日便啟程了,風弦兄也要去吧,不如一道?”
風弦向他點頭:“自然是好,青木道友呢?”
柳清歡道:“這等熱鬨,我也要去湊一湊的。”
說完,他看向孤夜,在場隻有他一人沒有開口說話了。
孤夜依然麵無表情地坐著,卻聽風弦笑道:“青木道友原來竟不知孤夜兄的身份麼,他肯定得去的。”
柳清歡疑惑:“身份?”
“孤夜兄是森羅城的人啊,昭陽帝君這次迎娶的側妃還算是他的表妹呢……”
這時,卻見孤夜突然站起來,道:“既無他事,告辭。”
說著,在其他三人愕然的目光中轉身就往外走,很快消失在洞口。
“這、這……”風弦張口結舌地道:“我可說錯話了?”
“應該沒有。”文真安慰了他兩句,滿臉不解:“就是沒有才奇怪,孤夜兄反應怎麼這般大。”
柳清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洞口,端起杯慢慢喝了一口。
風弦突然壓低聲音:“聽說孤夜兄當年是因與族中之人鬨翻了才會來到醉忘劍壁,莫不是他對森羅城一直心有芥蒂?”
文真恍然,道:“原來還有這事?這麼說倒也說得過去。唉,森羅城向來神秘,除族中之人根本不允許外人進入,這事我竟不知道。”
三人又閒談了會兒,約好一起出發前往幽都,便各自散了。
兩日後,柳清歡與風弦兩人在山外相見。
他左看右看,問道:“孤夜道友不與我們一道走嗎?”
風弦放出一艘青黑的法船,搖頭道:“我後來又去請了一次,孤夜兄說他還要再留幾日,便不與我等同行了。”
柳清歡暗道一聲可惜,既然那人與紅裳一樣是森羅城的人,他原本還想與之多接觸一下,但雙方不熟,也不好冒然上門,隻得以後再尋機會了。
三人這便上船,一路風馳電掣,終於在兩月之後接近了幽都所在的地域。
漸漸地,他們遇到的修士也多了起來,以前十天半個月遇不到一個人,現在三兩天便能遇到一拔。
那些築基、金丹修為的修士們成群、或是單獨趕路,抬頭看到天空上速度極快的大型法船,料到是元嬰修士經過,都敬畏地行注目之禮。
顯然這些人也都是為了前往幽都,柳清歡幾乎已能想象到時那座在整個幽冥界都極為出名的城池會是怎生熱鬨的場景了。
他心中頗為感慨,大概沒有哪一個地方能像此界一樣,人修、鬼修、魔修、妖修,各種修,見麵了卻還能保持表麵平和,而不是立刻大打出手,放在其他界麵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就連雲夢澤,修仙聯盟為了封界戰爭而將各種群修士召集到一起,但其實除了同是人類的人修和魔修勉強能交流外,其他種群根本融不進去,更彆說鬼修這種在雲夢澤毫無生存空間的修士了。
又幾天,一行三人終於在冊妃大典開始前十天到了幽都。
隻見平坦開闊的荒原之上,一座占地極廣的大城平地而起,高高的城牆之上鬼兵林立,森然肅穆。
柳清歡有些詫異,沒想到幽都竟是一座地上之城,他還以為在地下呢。
而在城外,一條寬達數十丈的大河繞城而過,其內黑水滾滾、怨氣衝天,時不時還有鬼魂掙紮的影子從水中冒出來,伸出黝黑乾瘦的五爪,去抓從跨越河岸的石橋上經過的人的腳。
那石橋平直得像一條路,將將比黑水河高一尺,寬也不過一丈,兩側連個護欄都沒有。
風弦臉上滿是笑意,道:“總算到了!每次看到幽都,我都覺得這大概是整個幽冥界最大的一座鬼城了。”
文真亦笑道:“是啊,大概也是最熱鬨的鬼城,其他地方可沒這麼多人。”
法船落向地麵,停在黑水河這一邊,柳清歡隨著兩人走出去,步行前往幽都高聳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