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說不去就不去,自那之後閉門不出,讓暗中許多觀望的人都有些失望。如果在明月心大會臨近之時,楊嬋與雲芷師徒二人能夠產生嫌隙與不和,那麼對其他人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同時所有人又都覺得奇怪,因為越是臨近明月心大會,掌門何雙便越是安靜,近日來更是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身影,聽過她的消息。難道說她放棄了還是說她信心十足,哪怕雲芷培養出了楊嬋這一妖女,她也不放在眼裡暗中緊張的局勢隨著時間推移,那條弦被拉得越來越緊,而作為當事人的各方,反而就此沉寂了下來。但是有一個人,終究還是心亂了。林楊左等右等,還是沒能等到陸幼霜等人回來。她已經知道,陸幼霜等人想暗中阻撓楊嬋的行動已經失敗,雖然覺得可惜,但林楊也並未想因此而苛責她們,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她們遲遲不歸,讓她的心難免又提了起來。如果……想到那種最讓人害怕的結果,她承受不起,便去求見何雙。聽林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何雙淡淡雙眸並未起絲毫波瀾,隻是沉默了良久,而後才輕輕道:“不用為幼霜她們擔心,楊嬋終究是我陰女教的弟子,她不會對幼霜她們下毒手,她們估計是被困住了,過些日子自然就會回來。”“可是明月心大會在即……”“就是因為明月心大會在即。”何雙打斷了林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們想對楊嬋做的事,隻是因為技不如人,剛好被楊嬋對她們搶先做了而已。”林楊深深自責,但還是鬆了一口氣,隻要陸幼霜她們沒有遭遇不測,她就可以安心許多。“師傅,這樣一來,明月心大會,我們這邊的力量就會薄弱很多。”何雙搖搖頭,淡淡道:“沒什麼影響,幼霜那孩子很聰明,隻是有時候會不擇手段,她伏擊楊嬋肯定是全力以赴,如果這樣都沒用,在明月心大會上更加不可能是楊嬋的對手,就當是為這個大會節省一些時間吧。”林楊一愕,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何雙。“師傅,您……”“你能勝過楊嬋嗎”“我……”林楊攥緊了手,她想說能,但卻緊緊咬著下唇,想說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她心頭浮現一縷恐慌,因為從何雙的話聽來,似乎她想認輸。這場明月心大會與以往不同,不是簡單的同門較量,而是一場權利的洗牌,對於輸贏雙方都會有巨大的影響。作為何雙的大弟子,林楊雖然不知道具體,但是大致上卻已經聽到風聲。她不知道,一旦何雙在陰女教中失了勢,那麼她以及何雙門下的一眾弟子們又該何去何從。像是看穿了林楊的想法,何雙似有意似無意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是陰女教的弟子。”林楊浮現一絲慘笑,不由自主說出了連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話來。“師傅,能不能把楊嬋拉到我們這一邊”何雙一愣。林楊也是愣了好一會兒,但是緊接著便破罐子破摔,道:“最近聽說楊嬋與雲師伯不和,如果楊嬋不站在雲師伯那一邊,那麼雲師伯的目的就沒有辦法達成了。”何雙淡淡地看著林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心頭已是不由得一歎。林楊說出這樣的話,就表示她沒有勇氣麵對楊嬋了。之前沒有說明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林楊或許還可以倔強一番,放手一搏,可是現在,林楊要怎麼站在楊嬋的麵前她的得意大弟子……僅僅十年,改變了太多人太多事。何雙的沉默讓林楊揪心,她連忙道:“師傅,我不是想挑撥雲師伯和楊嬋她們,隻是為了我陰女教的未來考慮,我覺得陰女教在師傅的手上會更好,不,我們都這麼覺得,而楊嬋不管站在哪一邊,始終都是陰女教的一員,師傅必也不會虧待於她。”何雙輕輕一笑,道:“她們兩個人確實不和,也不會一直走在一起。”林楊以為自己的話何雙聽進去了,一臉欣喜。“那師傅,我們……”“可是楊嬋並不會站在我們這邊。”“這……為什麼”何雙搖搖頭,沒有再多說。雲芷和楊嬋那對師徒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雖然說並不是一條心,但卻是緊緊地綁在一起。楊嬋的天分極高,但坦白說,如果教她的人不是雲芷,楊嬋也斷不會在短短十年裡就有今日的成就,而且有些事情雖然沒有明說,但想來經過了這麼些年,楊嬋肯定已經知道了。至少雲芷為了防範楊嬋親近何雙一脈,也一定會讓楊嬋知道,而不管她到底有沒有掌握到證據。那是何雙當年在楊嬋剛被雲芷帶回陰女教時,所做的一件讓她後悔卻又不想去後悔的事。林楊退了出來。她不知道何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隻是現在她的心已經亂了。不再是為陸幼霜等同門的安危擔憂而亂,此時她的亂,完完全全是因為楊嬋。她要怎麼對付楊嬋想著想著,林楊握緊了手。…………夜晚,明月高懸。呂嚴開了一壇酒,拿出四個杯子來,依次滿上。看著夜空中的圓月,他輕輕地說了聲:“快中秋了。”“中秋……”顧辰抬頭看著圓圓的明月,瞬間仿佛被染紅。想起了被青陽子帶到青木鎮去的第一個晚上,當時他看到了血紅的圓月。當時隻注意到月亮的紅,而沒有關注到月亮的圓,而今再想起才知道,說不定那個時候也是個中秋。隻是因為青木鎮當時正遭嬰鬼之禍,正是人心惶惶之際,誰也沒有心思過節。吳眺的修行已見成效,雖說不上是一日千裡,可是經顧辰修改之後的極道風雷訣與他自身極為契合,如今他的修為與日俱增,到底達到了哪種程度,現在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瞥了兩人一眼,呂嚴又自顧自道:“這壇酒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靈酒,與之前的人間酒可不同,當然,那人間酒更為珍稀,也是個好東西,奈何修行中人不稀罕,而這靈酒容易得,可是太貴了,多的我可請不起,喝一杯少一杯,秦量那小子竟然不來,隻能怨他沒口福了,羅程,你來喝喝看。”羅程擺擺手,將酒杯推回去,道:“靈酒給我喝就是浪費了,對我身體也沒好處,我對你常說的那一百八十年的人間酒倒是更感興趣一些。”“那人間酒沒那麼好搞,得等。”說著,呂嚴又是一瞪眼,“不對,什麼對你身體沒好處,真是凡人不知修行事!這靈酒含有靈氣,精純溫厚,哪怕沒有修為在身,這靈酒也能濕潤經脈,凡人隻需沾上一滴便能去病消災、延年益壽,你的實力強勁,這一杯落肚不在話下,說不定經這杯靈酒在經脈之中濕潤,便也成為我們同道中人了。”羅程搖頭,擋住呂嚴再次勸來的酒,道:“我經脈早已被毀,因此才無法修行,這酒,我喝不得。”呂嚴一愣,看到顧辰臉色複雜,再看到羅程神情冷淡,似乎明白到了一些什麼。杯中,酒水倒映著天上明月,雖明亮,卻礙眼。呂嚴猛地一口將酒喝下,咬牙道:“這他媽的怎麼會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