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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彥剛剛騎車到家,口袋裡麵的尋呼機就響了起來,是編輯華揚給他發來的消息。
消息內容非常簡單。
“何時在家華揚”
《燕京文學》的編輯部原本離中央音樂學院就不遠,而周彥搬到這邊來了之後,距離他們編輯部就更近了,近到步行都可以十分鐘之內到達。
華揚自從知道周彥住在這邊之後,沒事的時候就會往周彥這邊跑。
他也不用特意往這邊走,平時吃過午飯了,散步走著走著都能走過來,晚上下班的時候騎車隨便拐一個路口也就到這邊了。
有時候華揚會給周彥打個電話,確認周彥在家才來。
今天應該是打了周彥家裡的電話,沒人接,所以才打尋呼機的。
開門進屋,周彥先給華揚回了個電話,告訴華揚自己已經在家了。
得知周彥在家,華揚非常高興,跟周彥說馬上就到,讓周彥等他。
電話掛了之後,也就過去四五分鐘,華揚就到了。
到了之後,華揚還在感慨,“我家要是也住這邊,每天上班可就舒服了,早上能多睡二三十分鐘,晚上也能早二十多分鐘到家。”
周彥笑道,“你也可以住你們單位給你安排的宿舍。”
華揚翻了個白眼,“那可拉倒吧。”
雜誌社給華揚安排的宿舍是兩人間,還有一個室友,華揚要是單身,住一住也就算了,關鍵華揚有老婆有孩子,總不能自己跑去宿舍住,跟老婆孩子搞分居。
周彥笑著給華揚倒了杯水,問道:“伱來找我乾什麼?單純來閒聊麼?”
華揚笑道,“那可不是,你的《清水裡麵的刀子》不是要拍成電影了嘛,咱們社裡麵決定組織一場作品研討會。”
“專門研討《清水裡的刀子》麼?”周彥問道。
華揚點頭,“當然,專門的研討會。”
“我也要參與?”
“你最好參與,當然,不參與也沒問題。”
“有哪些人參加?”周彥又問。
“主要是社裡麵的同事們,另外會再邀請幾個作家,你有認識的作家朋友,也可以邀請過來。”
周彥聳了聳肩,“我也沒有作家朋友。”
作家圈周彥隻認識史鐵笙,不過他們隻見過一麵,這種活動去找人家,也不合理。
華揚自然知道周彥的情況。
周彥本來就是混音樂跟影視圈的,在文學圈裡來往少,肯定是沒有作家朋友的。
“那也沒關係,我們會看情況邀請的。”華揚笑道。
周彥問道,“會邀請誰?”
華揚笑了笑,“我現在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是我邀請。”
周彥點點頭,也沒再問。
這在這年頭,作品研討會經常會有,不過一般都是在作品出來沒多久舉辦。
像《清水裡的刀子》還是去年出的作品,現在再開作品研討會,總覺得有點遲了,不過這玩意也沒人規定時間,遲點也就遲點。
主要還是這部要拍電影了,所以社裡麵才決定要組織研討會。
說完了作品研討會的事情,華揚又從包裡麵取出兩封信來,“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社裡麵收到的讀者給你寄來的信,給你帶來了。”
周彥點點頭,伸手接過那兩封信。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讀者來信了,之前《鎮長之死》跟《清水裡的刀子》剛發表的時候,收到的信最多,加起來得有二十多封。
《被雨淋濕的河》發表之後,其實也有讀者來信,不過都在《花城》編輯部那邊,離得有點遠,雜誌社也沒有專程給他把信寄過來。
讀者來信的內容大部分都很簡單,基本上都是表達對作品的喜愛以及對作者的支持。
當然了,也不全是好話,周彥也收到過一封寫信來噴他的。
那個讀者在信中告誡周彥,讓他不要對後現代主義進行拙劣的模仿,也不要妄圖進入意識流的邪教。
信裡麵一大堆的“專業名詞”,絲毫沒有邏輯,讓人感覺雲裡霧裡。
周彥拿到信之後,就準備拆開看,那邊華揚喝了口水,笑著嚇他,“你小心點啊,彆拆出來什麼臟東西。”
“能有什麼臟東西?”周彥撇撇嘴,他捏了捏兩封信,“就這麼薄薄的一層,難道還能藏了炸藥包麼?”
華揚嘁了一聲,“你還是見識少了啊,之前有個作者收到一封信,裡麵隻有一張薄薄的紙,但是惡臭無比,他們分析說,這張紙應該是在糞便裡麵泡過的。到底是泡在哪裡的我也不清楚,不過臭是真的醜,那味道,聞了之後幾天都吃不下飯。”
頓了頓,華揚繼續說道,“泡糞便都算好的,還有女作者能收到那種沾了亂七八糟液體的手絹,上麵還有那種卷卷的毛發……我們猜測,是腿毛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
周彥皺了皺眉毛,雖然知道華揚說的都是小概率事件,但是聽華揚這麼說完,他還是覺得有點膈應,看著手裡的那兩封信,開始變得猶豫起來。
看到周彥猶豫,華揚笑嗬嗬地說道,“怕啦,要不我幫你拆?”
“還是我自己拆吧。”
周彥笑了笑,自己將信給拆開了。
小概率事情並沒有發生,兩封信都是對周彥表示支持的讀者寄來的,而且其中一封還是“催更”信。
一個來自川省的讀者,表示非常喜歡周彥的作品,詢問周彥是否在其他地方還發表過作品,如果有,可否告知,又問周彥最近有沒有新作計劃,十分期待雲雲。
看完之後,周彥將信收起來,他有一個盒子,專門用來放讀者來信的。
華揚喝了口茶,笑嗬嗬地說道,“這兩個讀者肯定有叫你出新作的吧?”
“嗯。”周彥點點頭。
讀者來信,無非就是那幾類,所以倒不難猜。
華揚順勢問道,“那你最近有沒有新作?”
“暫時沒有。”周彥搖搖頭。
華揚聳聳肩,倒也沒有給周彥壓力,隻是說,“沒關係,我等你。”
周彥點點頭,華揚這一點他非常喜歡,就是“催稿”比較溫和,通常就是這樣提兩句,除了來他家裡的次數比較多之外,也沒彆的了。
同樣是催稿,周彥在《花城》那邊的編輯呂夢萍就要急很多。
之前周彥沒電話的時候,她就經常來信,每封信都是一通長篇,希望周彥能夠趕快出新作,如果有什麼新作的思路,即便沒寫出來,也可以跟她交流交流。
後來周彥有電話了,來信就變成了來電。
她來電話的頻率倒是沒有那麼高,每次講話也不會太長,但是催稿的力道都是足夠的,而且有時候還會搭配著信件一起“轟炸”。
如果不是電話費實在有些貴,周彥都懷疑呂夢萍會每天給他來個電話。
有時候周彥也在想,如果對每個作者都這樣“催稿”,呂夢萍到底有多累。
關鍵是周彥在《花城》上隻發表過一篇作品,也就是說屬於呂夢萍手裡合作最少的那類作者,對周彥她都如此上心,更彆說是對其他聯係比較多的作者了。
現在很多雜誌社的編輯,如果合作的作者不夠多的話,確實會經常去“騷擾”作者,不僅僅是合作過的作者,他們還會去找那些沒合作過的作者的聯係地址,然後寫信給這些作者。
一些編輯喜歡“群發”,就是遍地撒網,他們會給很多作者寫信,表達自己的欣賞,讓對方如果有作品可以優先投給他們。
不過作者要是真投給他們,卻也不一定能夠過稿。
周彥前世也被編輯套路過,沒投稿之前,收到編輯的來信都非常熱情,等他稿子發過去之後,編輯就開始占主動了。
現在編輯給作者的信基本都是手寫,到了後來,都是模板,直接打印出來的。
當然了,華揚這樣,雖然催稿力度不大,但是天天在周彥麵前晃,還是給了周彥心理壓力。
特彆是今天,周彥跟華揚聊了半個小時之後,委婉地表示出送客的意思。
如果是往常,華揚大概會起身告辭,但是今天他卻裝作聽不懂,笑著說道,“沒事,我不忙,反正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情,在你這裡坐坐,方便麼?”
委婉的送客就好了,周彥也不能真把人往外攆,總不能跟華揚說,不方便,讓他趕快走。
他笑著說道,“沒事,我再給你倒點茶。”
“嗯,麻煩了。”
華揚在周彥家一直待到五點半,期間周彥乾什麼事情,他不看也不問,就坐在休息室喝茶,做著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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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五點半了,他看了看時間,起身跟周彥告辭。
周彥一臉遺憾地說道,“這就走啦,這都到飯點了,留下來吃飯吧。”
這種客氣話完全是條件反射說出來的,說完之後周彥就後悔了,他真怕華揚會答應。
好在華揚這次沒有答應,“不了,老婆小孩還在家裡,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等到華揚走了之後,周彥鬆了口氣,雖然華揚在家裡什麼也不說,但是一直都給人一種壓力。
同時周彥也感慨,他們這些文學編輯難道都這麼閒麼?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周彥也該出去吃飯了,他一個人自然不會在家做飯,也不想出去下館子,就騎了個自行車跑到了燕京製片廠蹭飯。
門衛周大爺這會兒正在交班,看到周彥過來,打趣道,“不錯,回家之前還能再見到你最後一麵。”
周彥扯了扯嘴角,這糟老頭子就愛亂開玩笑。
給周大爺跟另外一個門衛小梁一人讓了一支煙,周彥笑道,“周大爺回宿舍啊?我載你一截?”
周大爺笑眯眯地把煙點著,隨即擺手道,“你那後座是給小姑娘坐的,我一個老頭子坐什麼玩意兒?你快去食堂吧,今天的紅燒肉做的還不錯。”
之前周彥騎車載過許情,周大爺見過,所以才這樣調侃。
不管多大年紀的人,都是愛八卦的。
不過周彥的關注點在紅燒肉上麵,趕忙騎上車甩出一句“走啦”,然後朝後麵食堂騎去。
他為什麼經常來燕京製片廠蹭飯,就是因為這邊的食堂飯菜比較對他胃口,特彆是像紅燒肉這種菜。
而且有時候食堂還會上烤鴨。
這裡是燕京,烤鴨按說是燕京這邊的那種,但是燕京製片廠的烤鴨跟金陵的烤鴨比較像。
金陵烤鴨跟燕京烤鴨,到底哪個好吃,見仁見智,不過周彥更喜歡金陵烤鴨,因為燕京烤鴨對他來說太油了,前麵一兩口吃著還行,後麵不裹其他東西根本下不去。
周彥一到食堂,所有吃飯的人便都看著他笑。
靠近走道的李宏喊道,“周導,又踩點來啦,就盼著你呢。”
“我就說今天周導也要來吧。”剪輯車間的駱小琴也笑著說道。
周彥沒時間應他們,跑到窗口,“秦師傅,來一份紅燒肉。”
隨即從口袋裡摸了幾張飯票出來,這些飯票都是陳愷歌給他弄的,劇組其他人都有,包括張國榮鞏莉他們,隻不過周彥的飯票多一點。
師傅朗聲笑道,“正好最後還有一些,全給你了。”
周彥在食堂混的比較熟,有事沒事還跟打飯的師傅聊天,所以打菜的時候他們也會多關照著點周彥。
又打了點其他菜,周彥看了一圈,正好看到了鞏莉跟陳愷歌,而且旁邊還有空位,就跑了過去。
“愷爺,莉姐。”打了聲招呼,周彥一屁股在鞏莉旁邊坐下。
聽到周彥的稱呼,鞏莉頗有微詞,“你這一叫,把我輩分都給叫下去了。”
陳愷歌笑嗬嗬地說道,“咱倆本來就差了一輪多,你要是在乎輩分,不如周彥以後叫我愷弟,我是完全接受的。”
“凱弟,我看行,聽起來還像個英文名。”鞏莉笑道。
周彥點頭:“嗯,還怪洋氣。”
陳愷歌笑了笑,又對周彥做了一個喝酒的手勢,說,“周指導,要不要喝點啊?”
他們也是剛打完飯,吃了沒幾口,看到周彥來了,陳愷歌酒癮也忍不住上來了。
聽到這話,周彥連連擺手,“彆了吧,等休息了再喝。”
“瞧給你急的,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晚上我還有事忙,當然不能喝酒。”陳愷歌笑了笑,又問周彥:“明天下午來片場麼?”
周彥想了想,笑道,“明天是拍庭審的那場戲吧?”
陳愷歌點頭說道,“嗯,你要是來的話,我給你算個龍套。”
周彥乾脆地答應,“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