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才是接下來的大樓主體部分,這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就會在一夜之間再次被抹平。
應當說,雖然已經經過了精確的計算,再三模擬過流程,用爆炸這種手段摧毀這種高度的樓體依舊風險極大,要不是常磐集團為他們的大樓圈定了很大一片地皮,周遭的廣場開闊寬廣,毗鄰高爾夫球場,不會影響到正常的住宅和商業區,安室透怎麼也不可能同意這麼誇張的計劃。
不過,唐澤說的倒也沒錯。如果隻是引爆了部分樓層,接下來的安全隱患隻會層出不窮。
過火對各類建築結構都會造成不可逆的破壞和損傷,常磐集團的經濟情況也讓他們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天價的養護費用,還不如直接炸乾淨了,免得為大家添堵。
話雖如此,安室透還是親自來了現場,來到了會場當中,確保自己能準確地掌握現場情況,不殃及無辜。
現在來找唐澤確認,更多的是想問他怪盜團會不會有什麼節外生枝的動作,如果有的話趁早通知,他還來得及變通。
“我這邊沒問題。”唐澤視線掃過站在落地窗前的如月峰水,從嘴角擠出一絲氣音。
寬大的巨幅落地窗外,夕陽正收起最後一絲餘暉,將被映照出輪廓的富士山徹底沒入追趕而來的夜色當中。
而如月峰水神情放鬆地站在這副絕景前,目光卻沒有再投向山巒的方向,而是和打扮時髦風格截然不同的少女們溫和地攀談著,像是個慈眉善目的普通老者。
看樣子,這麼久以來的工作已經將隊友們都培養成了熟手,沒有了他的怪盜團,進度依舊喜人。
————
“就讓我們這麼拿走,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牆上延綿不絕的山巒被一一印在畫布上,形成了一副足足四五米長,記錄著各式各樣富士山,層巒疊嶂般的卷軸,淺井成實仍然不免吃驚。
他也不是沒見過攻擊性不強的殿堂主人。
諸如唐澤現在的上司兼監護人降穀零,諸如唐澤的哥哥赤井秀一,諸如態勢更加溫和,隻是形式令人難繃了一點的鈴木園子……
他們擁有的殿堂來自他們自身由於某些原因形成的執念或刻入靈魂的強烈願望,隻能說,圍繞在唐澤周圍的家夥各個都是精神狀態各具特色的狠人,進酒廠能拿編製的那種。
但他們在如月峰水的殿堂上消磨了不短的時間了,這個內心固執而偏激的老人,絕對不屬於溫和派的行列。
如月峰水站在高高的、足有75層高度的閣樓之間,看著樓外由富士山組成的虛假景色,隨著卷軸的一點點收起,慢慢恢複成白蒙蒙的混沌,神色很是溫和。
第(2/3)頁
第(3/3)頁
他的殿堂形象與他本人有些類似,隻是相貌上比現實中的他更年輕一些,穿著像是個大正時期的文人,西裝襯衫配上印著紋路的和服外褂,很符合大眾對畫家的刻板印象。
應當說,如月峰水的陰影形象,寄托了他對自己的黃金歲月,對整個富士山乃至日本的黃金歲月的追憶與惋惜,很具備人物特點。
此刻的他,背著手看向欄杆外的樣子,與站在會場當中的如月峰水他自己如出一轍。
“拿走吧。我畫了這麼多年的富士山,縱使我再也看不見它,縱使我從此失去它,留在我心裡的它也是無法抹去的。”如月峰水沒有回頭看這幾個不速之客,隻是悠悠地說,“讓我失去它,我或許才能找回日日爬上山丘,遠眺它的綺麗時的那份感動吧。”
淺井成實再三確認對方沒有撕開外表,暴露出猙獰內在的打算,才走上前,雙手接過已經完全收成了卷軸狀態的長畫卷,退回到了隊友們當中。
“好了,走吧賊人們,我知道這裡呆不久了。讓我和我的富士山,再相處一會兒吧。”不知道是否是一語雙關,陰影如月峰水抬了抬手,示意這幫子踢門而入的強盜彆磨蹭了。
“非常感謝。”淺井成實真心實意地說。
今晚的他們兵分幾路,還要隨時等待唐澤那邊傳來的新消息,確實是爭分奪秒的時候,自動自發非常配合的如月峰水能為他們節省不少時間。
“對了,你們幾個,和我那個便宜徒弟是一夥的吧?”沒有回頭的陰影如月峰水用閒聊般的口氣說。
“嗯……”淺井成實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這裡是如月峰水的殿堂,又不是現實世界,就算在這裡認下來也不影響什麼。
“果然啊。這個臭小子。”陰影如月峰水歎了口氣,倒也沒有責備什麼,隻是繼續望著漸漸湧上來的霧氣,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告辭了,老先生。”淺井成實見他真沒有發怒的跡象,衝身後的諸伏景光使了個眼色,飛快拿出手機,朝著對應會場安全通道的方向奔跑了起來。
“去吧去吧,俗事擾人。”陰影如月峰水站在漸漸搖晃起來,即將傾覆的高樓上,閉上了眼睛,“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啊……”
————
“如月先生,如月先生?”
和如月峰水意外交談甚歡的鈴木園子見麵前的老爺子突然止住了話,扭頭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有些擔心地呼喚了兩聲。
傾儘畢生所有的風景,被工業與現代景觀奪走的富士山是如月峰水的心病,見到他突然沉默地看著富士山,鈴木園子不免憂慮,反思起自己剛才的話題。
是聊到什麼關鍵詞,觸發了如月峰水的神經嗎?她剛剛也沒聊什麼啊,隻是問到了喜多川祐介現在畫作的價格,有沒有收藏家感興趣之類的。
難不成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創作舉步維艱,突然陷入了藝術家的困境當中去了嗎?
“……沒什麼。”
如月峰水睜大眼睛,看著漸漸被紫羅蘭色的夜空包裹,輪廓與峰頂的白雪一並隱入靜謐夜晚的富士山,緩緩吐了口氣。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這每日伴隨他,朝夕相對的熟悉景色,卻讓他心生一種莫名的感動與開闊,胸臆間膨脹而出的情緒讓他情不自禁想要落淚,又想抓起畫筆,隨手塗抹些什麼。
這是屬於富士山的夜晚,也是屬於所有人的夜晚。
“隻是覺得,富士山真美啊。”
“嗝。”吃了個狠的唐澤正想要走近一點,安慰一下被他一波韭菜嘎狠了的如月峰水,還沒張嘴先忍不住打了個嗝。
嗨呀,不該為了節目效果把盤子全用光的,還是高估了自己,稍顯懈怠了啊。
“給我滾遠點。”頭也沒回的如月峰水斥了一句,“帶你出來參加活動,像個餓死鬼一樣。”
還沒走近呢,都能聞到那股子飯菜的香氣了,心生感慨想要詩情畫意地說幾句藝術見解的如月峰水十分沒好氣。
這把年紀了遇上這麼個便宜徒弟,可能這就是對他幾年來為了付房貸大肆開班教學的懲罰吧。
哎,活該的。
(本章完)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