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彆來添亂!”桑林生一把推開桑落的手,連連施針,將元寶紮成了刺蝟,氣急敗壞地道,“搏一把?哼!搏什麼?直接嚇死多省事,何必挨這一刀!”
“彆說嚇死這個屋裡的,”桑子楠推門進來,指指門外癱在椅子上的王氏,“喏,外麵的也嚇暈好幾次,我給她施了針,總算是緩過來了。”
“這個就彆拿給她看了。”桑陸生指向盤子裡切下來的血肉,“也暫且彆處置。如果”
話隻說了一半。
屋裡的人都沉默了。
按規矩,活下來了,就處置好切下的部分放入喜盒中,掛在桑家。等他將來百年之前,托付一個人來取走,這才“落葉歸根”,一並葬了,好歹算有個“全屍”。
但是,要確定元寶能活下來。
桑落默了默,將滿是血的手按進水盆中,使勁摳了摳指縫中的血汙,再隨意擦擦,邁出門去。
“你乾什麼去?”桑子楠追問一句。
“熬藥。”
桑子楠跟著出來,陪著桑落檢查瓶瓶罐罐之中的金油:“這藥有何功效?”
消炎。
桑落將金油歸集到一起,晃了晃:“去除血中的腐肉之毒。”
“那你多煉一些豈不省事?”桑子楠想到軍營裡,若有這個藥,多少人能活下來,
她搖搖頭:“這個,隻能隨用隨煉。而且,也不能解所有腐肉之毒。隻能碰運氣。”
說罷,她拿著瓶子,進了屋,趁著元寶昏迷,牽著他舌頭多喂了一些進去。
儘人事,聽天命。
可窮苦之人的天命,聽不得。
半夜,元寶嘔吐不止。剛喂進去的紫血散也儘數吐了出來。
桑落焦灼地扇著熬煮大蒜的火。
大蒜素提煉根本沒有這麼快!可是提前煉取出來,又會失效!
王氏仍舊呆呆地坐在那裡剝蒜,剝了一整日的蒜,手指紅腫,起了泡,大蒜的汁液醃得她手指生疼。但她不敢回頭去看。生怕回過頭去看了,就是天人永隔。
也不敢問。隻要沒有來說話,就說明元寶是活著的。
“落丫頭,”桑林生走到房門口,喚了一聲。
驚得王氏的手一抖。
桑落拍拍她的肩:“是伯父叫我。你繼續剝蒜。”
走進屋內,桑林生才低聲道:“我施了針,嘔吐是止住了,隻是這高熱若不退,必然熬不過今晚,你要想法子勸一勸她。”
桑落掀開蓋在元寶身上的布,看了一眼。
術後正常的紅腫,沒有問題。
她伸手摸了摸元寶,燙得驚人。
不能讓他繼續這樣燒著。
桑林生忽然想起一物來:“我記得你這幾年總用柳樹皮熬藥,當時問你,你說可以退熱鎮痛,為何不給他試試?”
要不,試試?
桑落搖搖頭:“那個藥太凶險了,我還未在自己身上試過。不知道吃多少合適。”
“都這樣了,還想什麼凶險不凶險?”殊不知,危症需用猛藥,總要背水一戰。
“伯父,我意已決。”桑落打斷他,“等等,再等等。”
腐肉已除,大蒜素用上,補血固本的藥也服了,應該對症了的。
究竟為何不退燒?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