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完戰利品,時間已經到了亥時。
看著統計清單,李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海盜的賣力搶劫,現在全部便宜了他。
光這些戰利品,初略估算一下,價值就不低於十五萬兩。
不得不承認,鹽業就是暴利,恢複經營幾個月時間就賺取了巨額利潤。
哪怕其中大部分財富都運了回去,剩下的依舊是一筆可觀的財富。
白天的戰鬥,解救民眾七百二十六人,斬獲海盜首級一千二百三十七具。
作為主角的騎兵大隊,隻付出了個位數的傷亡,完全可以稱得上大獲全勝。
“把繳獲物資修改一下,就說海盜逃竄之時,放火燒毀了戰利品。
其他數據,也要進行修飾。
海盜僅僅隻有兩千人,讓南通州的同僚們麵子往哪兒擱?
區區兩千海盜,就敢圍攻我大虞的州府,朝廷追究下來一大片的人要倒黴。
現在的揚州經不起折騰,把擊潰的海盜數量,增加到一萬人。
傷亡人數虛增兩個零,殲敵數量也酌情增加一些。
再把戰況描繪的慘烈一些,這樣數據看起來才更真實。”
李牧麵不改色的下令修改戰報。
作為一名將領,他最討厭的就是虛報戰績,這和他的做人原則不符合。
可作為一名朝廷官員,他需要考慮的問題更多。
據實上報,朝廷上下的麵子都不好看。
南通州的官員固然要丟官去職,揚州府、南直隸、以及兵部的官員,也要跟著挨訓。
沒準還會有人因此被貶官。
這麼一搞,上上下下得罪的人就多得去了。
為了大局著想,李牧必須想辦法降低政治上的惡劣影響。
既然不能是大虞的官員無能,那就隻能是海盜太厲害。
“大人,戰報這麼寫的話,風險可就到了您這邊。
如果朝廷派人核實的話,事情很容易穿幫,到時候……”
蘭師爺委婉的勸說道。
官場上互相賣人情不奇怪,可這種有風險的人情,那就不一樣了。
朝堂上並非鐵板一塊,黨爭一旦陷入激烈狀態,什麼破事禦史都敢翻出來。
事情若是擺在台麵上,局勢就不可控了。
“放心好了,本官心裡有數。
這裡是揚州,朝廷要核實戰績的話,也是南京兵部派人過來。
南通州的事情,南京兵部在其中負有很大責任,其中很多官員都涉嫌瀆職。
據我所知,朝廷劃撥的戰後重建經費,南京那幫家夥可是扣下了不少。
本將這是在救他們!
哪怕為了京察考核,他們也要想辦法,做實我們的戰功。
就算京師出了幺蛾子,親自派人過來調查。
事情過了那麼久,誰說得清海盜究竟有多少人。
我們擊潰的海盜中,可是夾雜了不少鹽工。
海盜脅迫他們和我們作戰,想來也很合理。”
李牧一臉淡定的說道。
在這個問題上,地方官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
相當於各方互相握住了對方一個把柄,還是同歸於儘的那種。
有這樣的把柄在手,未來的合作,才會更加順暢。
多了這次的經曆,哪怕他是武將,後麵也會被本地文官視為自己人。
李牧敢肯定,拿著這份戰報去揚州府報捷,這次作戰的各種開銷都會足額發放。
“大人高見!”
嘴上這麼說著,內心深處卻是在翻江倒海。
跟著李牧這些日子,他見識到了不少官場的黑暗,見識越多蘭林傑對自己的未來就越迷茫。
倘若沒有人護著,他非常懷疑自己能否在官場上立足。
就比如眼前這份充滿藝術性的戰報,如果不是聽了李牧的解釋,他都隻當是武將虛報戰績。
根本想不到戰報的背後,還牽扯到了一大堆的官員。
難怪很多時候,朝廷明明知道下麵的人虛報戰績,兵部也給默認了。
不是人家官當糊塗了,反而是因為太清醒,所以才要裝糊塗。
一時間他出仕的心思,都淡了幾分。
……
揚州府。
“李參將發來捷報,南通州之圍已解,大軍此時正在追殺殘敵。
希望我們能夠出麵,督促江南水師截斷海盜的歸路,大家怎麼看啊?”
古有文笑嗬嗬的問道。
這份捷報,是他最近收到的最好消息。
南通州保住了,那麼這次海盜之亂,就可以定性為海寇局部作亂。
海盜襲擾沿海,每年都會發生。
隻要不攻破城池,那就屬於小問題,朝廷早就見怪不怪。
局勢在可控範圍內,他這個知府當的才舒心,無需擔心沾上政治汙點。
在這種大背景下,其餘的都是旁枝末節。
“知府大人,江南水師確實不像話。
海盜從長江登陸入侵南通州,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都不見他們采取行動。????如果不是我們花重金打造了揚州營,還不知道這次的亂子,會鬨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