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將大人,經過俘虜的交代,基本上確定了這夥海盜的身份。
原來他們叫骷髏盜,兩個月前改名叫群英會。
領頭的是一名書生,江湖人送外號雄鷹。
喜歡下屬稱呼他為船主,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據說此人是去年入夥,然後靠著驚人的謀略,迅速上的位。
此前他們一直活躍在黃海海域,主要打劫往返於日本的船舶,偶爾也搶一下去高句麗的船。
前些日子他們在山東做下了大案,引來了山東水師的圍剿,選擇了南下避風頭。
在靠岸補給的時候,無意中遇上了運鹽船,然後生了歹心。
洗劫完鹽場之後,不知道為何雄鷹一改往日的謹慎,突然下令圍攻南通州。
……”
聽了刑獄百戶俞治華的彙報,李牧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
江湖人送外號雄鷹,這夥海盜的老大,絕對不是等閒人物。
一個聰明人,突然乾起了蠢事,背後肯定會有原因。
既然選擇了南下避風頭,就應該低調行事,而不是莽撞的圍攻州府。
見到運鹽船心生歹意,臨時選擇乾上一票,完全可以理解。
不過以海盜的作風,洗劫這些船舶就完事了。
登陸搶劫鹽場,已經算是出格的,進攻州城更是在作死。
激怒了朝廷,他們一夥小海盜,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喜歡被人稱呼船主,難道此人是五峰船主的後人?
又或者是單純的崇拜那個海盜王,想要引以為榜樣?”
李牧的疑問,沒有人能夠解答。
海盜這種生物,一直都是魚龍混雜,思維不能以常理度之。
有遠見的“鷹”,跑去乾短視的作死買賣。
看似不可思議,可擱在海盜身上,那就未必了。
“參將大人,或許和朝中的局勢有關。
參考曆史經驗,隻要有人在朝堂上提出開放海禁,沿海地區就會多事。”
蘭林傑隱晦的說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常理無法解釋的問題,那就隻能用利益去解釋。
開放海禁,打破了既得利益集團對海貿的壟斷,人家肯定要采取行動。
或是直接控製,或是間接影響。
活躍在海外的海盜,半數以上都和從事海上貿易的世家有關係。
養這麼多馬仔在外麵,除了用來打擊競爭對手外,還有就是用來威懾朝廷。
隻要朝廷想要開放禁海,海盜們就會活躍起來,將烽煙傳遍沿海諸省。
“不像!
據本官所知,在開放海禁的問題上,內閣和六部均未表態。
開海的呼聲,僅僅隻停留在中下層官員中。
類似的試探行為,每年都會發生,犯不著做出激烈反應。
即便真是這些人在幕後操縱,他們在沿海搞出動靜示威即可,沒必須進攻南通州。
如果這些海盜和以往一樣,搶完了就跑,根本不會被我們揪住。
同樣的時間,都夠他們做下幾處大案,還是沒有多少風險那種。
無論經濟收益,還是造成的政治影響,都比局限於一地大的多。
審問結果來看,海盜內部多是反對進攻南通州的,更像是海盜頭子個人一意孤行。
能讓一個睿智的人,做出作死的行為,最常見的原因隻能是仇恨。
從時間上來看,南通州的官員上任前,雄鷹這家夥就當了海盜。
當地的百姓,早就被叛軍禍害的七七八八。
地方官倒行逆施,招來報複的概率不高。
反倒是被朝廷剿滅的鹽商集團餘孽,更有作案的嫌疑。
算了,一切等抓到海盜頭子,自然會有答案。
派人知會南通州的官員,就說海盜入侵意在報複他們,問問他們最近乾了什麼大事!”
李牧搖了搖頭說道。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苦惱彆人。
把問題拋給南通州,知道自己被海盜惦記上了,那幫地方官自然會賣力去查。
……
江南水師衙門。
“什麼?”
“讓我們找人把責任扛起來,戴罪立功。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段乾洪一口回絕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本想借用海盜入侵同南京兵部進行博弈,萬萬沒想到居然玩兒崩了。
揚州營在戰場上的勝利,讓揚州府那邊喪失了對他們的依賴。
文官集團的內部派係鬥爭,一下子把他們推上了風頭浪尖。
徐閣老派係希望他們站出來咬南京兵部一口,南京兵部又想他們主動扛起責任。
作為官場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條,段乾洪非常清楚,此時的政治鬥爭有多凶險。
一旦安排人扛起責任,那麼前麵所有的事情,都會成為江南水師衙門的責任。
這麼大一口黑鍋,不是下麵人能扛起的,最後多半會落在他的身上。
哪怕真能戴罪立功,事後也少不了脫層皮。
最怕文官陣營內鬥升級,南京兵部的大佬們自顧不暇,根本沒心思撈他。
丟官去職是最輕的,搞不好還會去詔獄走一遭。
同徐閣老係站在一起,咬南京兵部一口同樣不行。
先不說這種反咬上級的做法,在官場上有多招人恨。
光過去一起共事的日子裡,他就有無數把柄,落入南京兵部手中。
人家完全可以在倒台之前,先把他給弄下去。
“段大人,先彆急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