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雪嵐聽到“飄渺劍法”四個字,身子如遭雷擊,她刹那間便意識到,自己徒手對抗昔日劍聖的獨門絕學,是多麼愚蠢的做法!
但此時想要變招抽身,顯然是已不可能,她索性一咬銀牙,將功力迅速提升至十成,閉緊雙目將掌力朝逼近的劍霧全力擊出!
“啊————!”
夜空中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叫聲是丁玄在垂死前最後的哀嚎!
僅一瞬間,這位原本在“八荒魔女”麾下最為陰毒的驍將,便已身首異處、命斷屍橫了!
偷襲之人劍法犀利老辣,招式玄奇詭異,丁玄被對方的劍氣罩住,又有重傷在身,如此豈能夠閃避得開?
再看鄺雪嵐那邊,雖然逃過了一劫,但卻被偷襲者劍氣掃中,左肋赫然現出一條近半尺長的血槽,而她打出的那一掌,看情形卻沒有傷到對方分毫。
此時,借著朦朧的月光,鄺雪嵐已依稀看出劍傷自己之人大概的模樣。原本在她腦中第一個浮現出可能偷襲自己的人一定會是姚玉鳳,畢竟懂得“飄渺劍法”的人也就隻有她了,可眼前之人雖然黑衣蒙麵,但從身材上卻一眼便能辨認出此人一定是個漢子。
驚疑、錯愕,一股腦的湧上了鄺雪嵐的心頭,很顯然此人出手是為了滅口,他必是不想讓丁玄說出那個神秘高手的名字。
既然知道神秘人身份的隻有“八荒魔女”,而此人又偏偏不是姚玉鳳,那麼眼前之人到底是誰?莫非眼前的蒙麵人便是丁玄口中所說的神秘高手不成?!
鄺雪嵐身為“青衿戒使”畢竟是見過些風浪,她用手捂住傷處向後退了兩步,喝叱:“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膽敢在聖教總壇逞凶殺人,有種的便報上名來,看本戒使如何將你撥皮抽筋!”
蒙麵人將手中的劍鋒一橫,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口出狂言的丫頭,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能死在我的劍下,也算前世修來的陰德,記得下輩子莫要再淪為魔教的犬牙!”
鄺雪嵐美眸含煞,說道:“你休逞口舌之利,想要殺我,可要拿出些本事!”
蒙麵人發出一陣冷笑,道:“那好,看我如何打發你上路!”話音未落,人已瞬間失去了蹤影。
鄺雪嵐自詡輕功了得,在“紅鸞教”中算得上首屈一指,但沒想到,眼前這蒙麵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這可令她大感意外。按她所想,對方若僅靠“飄渺劍法”占取優勢,或可憑借高超的輕功與其周旋,可如今明顯是自己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這讓她的心頭不由得為之一緊。但此時已沒有時間任由她多想,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先設法躲過蒙麵人詭異莫測的一擊!
雖然看不見絲毫蹤影,但依然感覺到有一股淩厲的殺氣迎麵逼近,鄺雪嵐嬌軀一擰,倏然騰空而起,她本打算先遁入迷霧林中避其鋒芒,之後再伺機尋找應對之策,可人在半空中未待變換身形,猛覺得自己嬌臀之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方知私隱之處已被那蒙麵人一劍刺中。
一聲悶哼,從鄺雪嵐的口中發出,隨之真氣一泄,人已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雖然傷不致命,但想要再度施展輕功已然是斷不可能!
蒙麵人並不急於乘勝追殺,而是先來到丁玄的屍身前,將其藏於衣內的“靈黿甲”快速剝下,然後撕下一條衣襟,把寶物纏係在腰間。
鄺雪嵐見此情形,趁機掙紮著站起身來,她心裡雖然羞憤,但眼下已顧不得許多了,隻能咬緊牙關、忍著傷痛,一瘸一拐地逃進了迷霧林中,畢竟活命才是第一位的!”
蒙麵人目光如炬,冷森森自語道:“你以為躲入迷霧林中我便能奈何不了你麼?嘿嘿,進到這裡,就如同踏入了鬼門關,今夜我勢必讓你葬身於此!”
螢火數點。
瞻前忽後。
飄閃不定。
翻過一道斜斜的山梁,袁秋嶽與施小雅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漆黑的沼澤。
“這是什麼地方?”
袁秋嶽望著“鬼眼金螢”飛去的方向問道。
“應該是‘紅鸞教’的禁地‘黑泥沼’,我雖沒有來過,但這些年來也是略有耳聞。”
施小雅捋了一下額前的秀發說道。
袁秋嶽道:“我有個預感,過了這片泥沼,估計離藏匿令尊的地方便不會太遠了。”
施小雅點了點頭道:“念郎,你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這個‘黑泥沼’連接著迷霧林,環境十分險惡,而且到處彌漫著毒瘴,普通人進去是極難生還的,而且魔教有意將此處設為禁地,其目的恐怕便是為了囚禁一些被擄來的武林人物!”
袁秋嶽道:“不管如何凶險,今夜我們也一定要闖過去,我這裡有些解毒的丹藥,你在口中含上一顆,或許可以將瘴氣之毒化解一二。”
施小雅接過袁秋嶽遞過來的藥瓶,用秋水般清澈的眼神看著愛郎,幽幽說道:“幸好有你在,否則憑我一人之力,想要穿過這片昏黑的毒林惡沼,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袁秋嶽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施小雅白皙麵頰,沒有說話,隻是淡淡一笑,目光中充滿著憐惜。
施小雅向‘黑泥沼’的深處望了一眼,而後說道:“我們要快些趕上去了,不可讓‘鬼眼金螢’飛離得太遠。”
袁秋嶽微微一點頭,探手攬住施小雅那不勝一握的纖腰,說了一句:“抱緊我!”隨即足尖輕點,人已縱身飛起,在空中使出一式“踏雪尋梅”,兩人好似瞬間化身成為仙境中的金童玉女,在煙嵐霧沼間,輾轉縱橫、飄逸蹁躚。
施小雅白日與袁秋嶽交手時,已初窺到愛郎輕功的厲害,但此時卻再度被其深不可測的造詣,驚得手掩嬌唇、花容色變。
也難怪施小雅會無比驚詫,因為她知道,縱然一個人輕功再高,也很難做到在惡潭泥沼間隨心所欲、飛躍縱馳,假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泥澤、葬身於死水汙淖之中,更何況此刻他還要挾美於側、辨徑尋跡!
袁秋嶽似乎並未注意到施小雅神情上的變化,他不僅要顧及足下落腳點的安全,還要隨時防備“鬼眼金螢”會脫離視線。一路追隨著飄忽不定的螢光,不知不覺便已來到“黑泥沼”腹地中的一處長滿荒蒿的孤丘上。
施小雅仍舊依偎在愛郎的身上,如同一隻乖巧的狸貓,那溫柔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赤炎狂嬌”樣子?
袁秋嶽輕輕舒了一口氣,自語道:“沒想到輕功會退步如此之多,這才片刻工夫,居然便會氣喘起來。
雖然此話是不經意說出口的,但卻讓施小雅震驚不已,她脫口說道:“退步?如此驚世駭俗的輕功,你還說退步?”
袁秋嶽不以為然地說道:“當然,如今的輕功尚不及之前的一半,真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恢複如初。”
施小雅瞪大了眼睛驚問道:“念郎,你這該不會是戲耍之言吧?”
袁秋嶽笑了笑說道:“我可沒有半點虛言,在此之前我曾將五成的內功修為傳與他人。如今的我,武力隻有昔日的一半而已。
施小雅險些驚掉了下巴,她十分清楚,僅目前袁秋嶽的武功,已經到了讓自己隻能仰望的境界,如果當真隻有之前的一半,那麼從前的他豈不要驚為天人?況且她也實在想不出愛郎將那五成內功傳給了誰,其中又有哪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緣由!
袁秋嶽看著施小雅一臉疑惑呆愕的表情,說道:“此事太過離奇曲折,非一兩句話說得清楚,不過這比賬也要算到‘紅鸞教’頭上才是。”
“哦?!!”
施小雅柳眉一凝,問道:“這因何會與魔教牽扯上了乾係?”
袁秋嶽道:“你一定知道,魔教在數月之前,曾派人襲剿‘冥燈鬼府’,致使府中上下傷亡慘重,我當時恰巧被卷入其中,對這種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為了救人,我隻能舍棄一些內功修為,也儘己所能讓‘冥燈’一脈減少損失。”
施小雅沉吟了一下低語道:“原來如此,難怪顏子虛重傷之後,便由你接掌了‘冥燈鬼府’,如果我沒猜錯,你救的那個人一定是‘冥燈鬼判’或‘鬼府千金’其中的一位吧!”
袁秋嶽並沒有否認,但卻急忙將話而岔開道:“小雅,金螢已經飛遠了,我們還是趕緊追上去吧。”言罷,用手摟緊施小雅的小蠻腰,再次飛縱而起,朝遠處黑蒙蒙的迷霧林,疾馳而去。
施小雅十分乖巧,也不再追問下去,而是將嬌嫩的玉顏拚命緊貼在愛郎堅實的胸膛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感受的眼前的一切並非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