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益一時氣結,又聽沈桑寧問道——
“莫不是因為我先進府,父親就覺得裴如衍會不悅?”
少女聲音溫和,不像是執意頂撞的模樣。
可眉眼間的不以為意,不經意時透露的清高氣,都叫沈益看得很不順眼。
尤其是她越發長得像原配發妻的模樣,讓沈益心煩。
這母女倆簡直一脈相承,明明骨子裡流著商人的血,卻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伯府地位,又比伯府其他人更從容聰慧。
沈益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個女兒,可她又是一眾子女中出路最好的,他隻能緩和態度同她說——
“你雖是世子正妻,可我們伯府的地位人脈樣樣不及國公府,他能娶你,是你的福氣,不論用什麼手段,你必須抓住世子的心。”
語罷,又補充道:“將來他平步青雲,還能幫扶你弟弟。”
“弟弟?”沈桑寧眉心一蹙,又迅速舒展開,“父親說的是冠玉?他才六歲,字還不識幾個,誰知道是不是像其他兄弟們那樣不堪重用。”
沈桑寧的兄弟,不止沈冠玉一個。
府中四五個姨娘,庶子庶女不少,奈何各個都遺傳了沈益的平庸蠢笨。
沈益的庶子裡,隻有一個勉強考上秀才的。
至於沈冠玉……前世也沒讀出名堂來,倒是生了張不錯的臉蛋,被一落魄宗室看上入贅了。
“未雨綢繆,你是女兒家,自然不懂這些,”沈益沒聽出沈桑寧的諷刺,“你隻需要討好你的夫君。”
沈桑寧聽得煩了,“父親,我昨日看我的陪嫁單子,除卻首飾家具,現銀隻有五千兩。”
她突然調轉話題,沈益眼皮一跳,“隻有五千兩?你莫不是嫌少?”
自然是少!
沈桑寧心中嗤笑。
偌大的承安伯府,每年至少吞下微生家十萬兩,這些銀子都不知揮霍到了哪裡。
沈益一邊嫌棄著沈桑寧母親出身,一邊又源源不斷索取銀錢。
卻隻給她五千兩現銀做嫁妝?
若她嫁的不是裴如衍,那恐怕五千兩都沒有吧!
“當然少,”沈桑寧佯裝憂心,“我知道父親對我和妹妹一視同仁,可我如今是世子夫人,要出麵的事也多,府中要打點的也多。”
見沈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沈桑寧頓了頓,繼續編,“我這夫君愛吃永安樓的菜、鶴鳴樓的茶,那些可都不便宜,我總不好拿夫君的銀錢去投他所好吧?再說他身邊的書童小廝,我也得收買人心吧?還有……”
“行了,”沈益默了默,“要多少?”
聞言,沈桑寧抬起手指,比了個二。
“二千兩,你自去賬房支取吧。”沈益鬆了口氣。
“兩萬兩,”沈桑寧小聲道,“下個月,婆婆生辰,我這婆婆出身高門,隻怕是看不上尋常物。”
沈益驚詫,“什麼生辰禮要兩萬兩!你莫是誆我呢!”
“父親,”沈桑寧一臉為難,“畢竟國公府當家做主的是婆婆,我何時能執掌中饋,還得看她呢……父親為難便罷了,隻當我沒提。”
語罷,沈桑寧轉身欲走。
沈益擰著眉,思忖半晌,在她走出門前沉聲道:“一萬兩,多的也拿不出來了。”
沈桑寧重新步入屋內,“還是算了,伯府要用銀子的地方也多。”
沈益擺手,雖心痛,但又說服自己顧全大局——
“我讓管家給你支取一萬五千兩,伯府近來省些開銷就是,隻要你能站穩腳跟,出些銀子不算什麼,反正過些日子你舅父要上京。”
“舅父要上京?”沈桑寧抓住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