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玩過雪了,回家吧。”
說著,張開的五指扣緊裴如衍的指縫中,兩人牽著手,朝前而去,雖是冬天,兩人的麵上都泛著比春日還暖的笑意。
雪地上留下一排排腳印,殘留在兩隻掌心中的雪,被兩人逐漸熱乎的手融化,融在了,兩人之間。
遠去的人兒,傳來低聲對話——
“我剛聽越梟手底下的人說揚州安寧了,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你瘦了許多,我要給你好好補補。”
“嗯,那個越梟,夫人知曉他的來曆嗎?”
“你是指……與你共事的那段經曆?”
“夫人知道?”裴如衍聲音中的情緒顯然是變了,“夫人記得他?”
沈桑寧搖頭,一邊輕輕搖晃著他的手,“他自己說的,我哪裡還記得那麼遙遠的事,與我而言,都快有三十年了,對了,他原本叫什麼?”
裴如衍一想,好像還真是,沉吟道:“他原叫阿幕。”
“阿幕,阿幕,”沈桑寧思索著記憶,若是前世的十八歲,估計還能記得,可現在記憶真是太模糊了,“哦,有些印象,但還是很難記起。”
思索時,她的手不再去晃動,兩人的手臂卻仍在小幅度擺動。
裴如衍的心情也如他的手一般,在搖晃下蕩漾,得知她不記得阿幕,心裡莫名舒坦。
畢竟,當初的夫人,也不記得自己的。
看來夫人是真的記不住,他平衡了,手便不平衡了。
他故作深沉道:“記不住,沒什麼要緊的。”
兩人回了微生家,先是去跟外祖父外祖母請了安,而後直奔陶園。
下人早早生好了炭火,房中不似外頭那般冷,暖和一片。
裴如衍脫去了棉衣,也卸下了一身疲憊,換上了沈桑寧準備給他的常服,兩人坐在床榻邊,他幾次三番地盯著他的肚子,開口道——
“雙生子,定是要比尋常懷孕婦人更受累,夫人,我……”
他頓了頓,言語艱難,“我也不知為何,會如此,在揚州時,我問了當地的大夫,那大夫說,孩子的父母祖上若有雙生史,則懷雙生子的可能性會大些,反之,則很小。”
沈桑寧看著他,聽他繼續說——
“我家祖上沒有,我記得你家也沒有,我……”
聽了他的話,沈桑寧有種不祥的預感,眉頭擰起,語氣不善,“裴如衍,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難不成覺得這孩子不是你的?可能性小,又不代表沒有!”
“我不是這意思,孩子自然是我的,”裴如衍急忙打斷,重新組織措辭,“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卻要讓你受苦了,我很抱歉,何況,我還不能陪在你——”
沈桑寧伸出手指,指腹抵住他的唇,阻止他發言,她方才的不滿散去,湊近他些,“哦,原來你是在自責,你覺得是自己太厲害了,所以導致我懷了兩個孩子?”
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關注著他的眼,他聽聞她直白的言語,眸光一閃。
有些話,不知怎的,從她嘴裡說出來就這樣古怪。
裴如衍頓時移開臉,感覺底下的炭火太過灼熱,脖頸處漸漸往上蔓延的粉紅出賣了他,他輕咳一聲,辯解道:“央央,我不是這個意思。”
四個月不見,同新婚時一般羞赧了。
沈桑寧麵掛笑意地追問,“你還不是這個意思,那你究竟是哪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