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自己找帕子。
耿舒寧沒忍住驚呼,小臉疼得皺成包子。
這位爺手勁兒太大,手腕明天肯定要腫,狗男人!
她昏沉著腦筋,欲再次撐住胤禛的肩膀,想著打死不能歪狗懷裡去。
酒意上頭,她腦子轉得格外活躍,也想到順著這位爺意思,拿帕子給他擦嘴,好叫胤禛趕緊放開她。
兩個想法撞到一起,耿舒寧腦子一抽,沒被抓住的那隻小手驀地抬起。
‘啪’的一聲,柔軟白嫩的手,打在了泛著油光的薄唇上。
空氣突然安靜。
耿舒寧心窩子倏然緊繃,酒意被嚇得退大半。
她,她打了雍正的嘴巴子?
就,害怕但想仰天大笑。
她夢都不敢做這麼美,估摸著兩輩子總有一處耿家祖墳,肯定冒青煙了。
剛才吃東西,胤禛沒忘伴著酒,眼下酒意更加深沉,頓了一下,聲音才反映到耳朵裡,感覺唇有點麻。
胤禛慢吞吞想,誰挨打了?
他用嘴打人了?好像有哪裡不對。
不怪他沒往自己挨打方麵想,再給他幾輩子,也想不到有人敢如此放肆。
耿舒寧酒意消退,慫勁兒就上來了,心裡清楚絕不能讓這位爺反應過來。
顧不得什麼曖昧不曖昧了,耿舒寧趕緊用掌心輕柔在胤禛唇角擦拭。
聲音軟得像是哄孩子,“萬歲爺恕罪,奴婢沒近身伺候過,急著替您擦嘴……”
胤禛感覺到柔軟的力道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反應過來耿舒寧在做什麼,臉立時就黑了。
他不喜歡被人碰觸,更彆提還被人用手擦嘴,這手剛才都不知道碰過什麼。
越想越難以忍受,胤禛偏頭有些想吐,想讓人將耿舒寧拖出去打死。
這女人不但沒規矩,還是個不愛潔的邋遢鬼,他怎麼會讓這樣的女人近身。
他鬆開手,忍著嘔意低喝:“你放肆!蘇……”
耿舒寧後脖頸兒發涼,哪敢讓他繼續說,趕緊提聲打斷——
“萬歲爺,時辰不早了,您明天還要上朝,不若叫蘇總管伺候您,趕緊回去歇著吧?”
胤禛頓了下,恍惚覺得有道理,人的注意力,在酒醉時格外容易被轉移。
但他一眼都不想繼續看到耿舒寧,伸手指了指門口。
耿舒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了門,衝蘇培盛低低道:“蘇總管,萬歲爺叫您進去伺候,要回養心殿。”
“時辰不早了,奴婢再不回去,行蹤怕是不好交代。”
蘇培盛聞言,見耿舒寧身上沒什麼異樣,就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他也沒多尋思,笑著吩咐趙鬆將耿舒寧送回去。
寅時中便要上朝,馬上就三更天了,萬歲爺還沒醒酒,蘇培盛不敢耽擱時間。
就算耿舒寧不說,三更梆子一過,他也要敲門提醒的。
等耿舒寧攤在自己的炕上,連洗乾淨身上酒氣的力氣都無,玉泉春的後勁愈發濃鬱。
昏睡過去之前,她隻來得及在心裡祈禱一番。
菩薩上帝三清道祖瑪利亞,希望四大爺喝醉會斷片,千萬彆想起那一巴掌。
不然饒是她再怎麼掙紮,第二條命估計都走到頭了。
翌日。
堅持到下了朝,胤禛麵上才露出幾分疲憊。
進了禦書房,他歪在軟榻上,撐著腦袋緩神,腦袋跟針紮了一樣疼。
蘇培盛早叫趙鬆借口請平安脈,從太醫院叫了嘴最嚴的常院判過來候著。
常院判給胤禛請過脈,隻道是酒後吹了風,喝碗醒酒湯也就是了。
其實他心裡清楚,皇上勤於政務,疏於龍體安泰,氣大傷肝,腎氣不足又飲了酒,休息不好才會頭疼難忍。
藥是萬不能煎的,方子都不能開。
禦前有太上皇的人,從暢春園回來就喝疏肝的藥湯子,牽扯可就大了。
他隻能在醒酒湯裡加點養身的藥材。
常院判給了蘇培盛個眼神,親自去煎醒酒湯。
蘇培盛打發了其他人出去後,才躬身到主子跟前伺候著。
小聲勸,“萬歲爺,您總這麼熬著卻不是個事兒,若是您龍體有恙,回頭太上皇和太後娘娘都饒不了奴才。”
“您不愛喝藥,請禦醫開些藥膳方子,讓禦膳房做了來吃可好?”
胤禛沒抬頭,渾身的不舒坦讓他心情不大好。
但無論如何,他不會放任自己因為身子骨的問題,耽誤朝政,聞言低沉嗯了聲。
過了會兒,喝完常院判熬的醒酒湯,胤禛難受略緩,這才想起昨晚的事。
他從小就自律,無論做什麼,都不會任由自己失控。
昨天他氣得太狠,一直憋著,心裡的病會傷及根本。
所以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得想辦法控製住從不曾停歇片刻的暴戾。
身上的不適,可以慢慢調養。
昨晚耿舒寧說過的話,和他後起的心思,胤禛都沒忘。
暢春園還有那幾個不省心的兄弟該如何,他心裡已有成算,不會再憋氣為難自己。
許是昨晚想到了解決法子太高興,到了後頭他有點放縱自己多喝了幾碗酒,記憶斷斷續續的。
但耿舒寧替他擦嘴,他還記得。
一想起來,胤禛就恍惚感覺,臉上似劃過蛇一般的柔軟觸感和油膩,胃裡止不住地又開始翻騰。
耿舒寧他要處置,卻不想讓人察覺自己昨晚的狼狽醉態,不能急在一時。
胤禛思忖著,拇指扳指抵在腹上,冷冷瞥蘇培盛一眼。
“昨晚是最後一次,回頭再讓朕看到什麼糟汙東西,不用太上皇和太後,朕就饒不了你!”
蘇培盛愣了下,糟汙東西?
說的不會是那位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