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地拿起一本折子翻開,“明日叫人在太後跟前敲敲邊鼓,把瓜爾佳氏和耿佳氏送到養心殿來。”
雖然他厭惡耿舒寧,但當初她莽撞闖青玉亭,卻也是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胤禛無法與人言說的陰暗心思和秘密,突然有了個能分享的,倒是比喝悶酒更叫他舒坦。
即便胤禛對她殺意從不曾消退,卻也有種隱秘的肆意在裡頭。
與其直接殺了那混賬,倒不如慢慢折磨,待得自己徹底掌控這天下的那日,再給她個痛快,才對得起自己挨的嘴巴子。
蘇培盛小心覦著皇上臉色,不太拿得準萬歲爺的心思。
瓜爾佳氏因為過後要追封太子的緣故,萬歲爺必是要收入後宮的。
而耿佳舒寧……那位的誌向,可不是想往後宮去的祖宗啊。
他思忖著,小心翼翼多了句嘴。
“太後娘娘本意是想讓舒寧姑娘來,舒寧姑娘思慮周全,因嬤嬤說這位靜怡姑娘是個好生養的,才向太後娘娘推薦了。”
胤禛微微蹙眉,斜睨掃蘇培盛一眼。
狗奴才,就知道擅自猜度他的心思,他稀罕那麼個混賬往他床上鑽嗎?
蘇培盛被這一眼嚇得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乾笑,“奴才就是捏不準該怎麼給兩位姑娘安排差事。”
胤禛冷冷開口:“瓜爾佳氏奉茶,那混賬……皇額娘憂心什麼,就叫她乾什麼便是。”
蘇培盛:“……”這是要那祖宗把養心殿圍房的官女子們想法子往龍床上送?
可往日裡負責這事兒的都是年紀大的嬤嬤,這位祖宗就算心思再風流,那也是個黃花大姑娘。
要送,也是把自個兒往龍床上送不是?
多餘的話,蘇培盛卻是不敢問了。
萬歲爺自打登基後,帝王心思愈發深沉,他猜不透,也不敢多猜。
胤禛若知道蘇培盛的心思,估摸著要給他一頓板子。
對耿舒寧,他最大的興趣,就是看著她腦袋落地!
起碼入睡之前,胤禛是這麼想的。
豈料到了夜深時候,明黃色的床帳之內,卻又變了一番天地。
對耿舒寧,他依然是厭惡、膩煩甚至惱怒的,所以掐住那把子細月要的時候,力道狠到幾乎要將對方折成兩半。
而那混賬,肉嘟嘟的臉頰泛起深深淺淺的緋色,被晶瑩汗珠子映得姝色豔麗。
帶著唇珠的飽滿唇瓣微微張開,聲聲嬌軟,喚著‘萬歲爺饒命’。
他怎麼可能饒了她?
他恨不能剮了她!
就連胤禛都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那麼大的恨意。
許是被發現自己躲在暗處苦悶的難堪,許是對她狡言飾非自己卻不能發作的憋屈,抑或在她麵前破罐子破摔無法掩飾的暴戾……
糾纏在一起,‘啪’的一聲化成了嘴巴子,如記憶中那般打在他臉上。
唇角感受過的麻癢變成帶著惱意的火星子,在唇齒撕咬間不小心咽下去,在五臟六腑燒出了欲望的火焰。
衣裳不知何時破碎去了幔帳外頭,所有聲響都細碎,再沒個完整的聲兒。
胤禛在布庫場偷偷藏下的強悍,令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化作利劍,似要叫這惱人玩意兒連心腸都攪個天翻地覆。
女子孱弱又可憐地顫抖著雙手,一次次推搡,卻更像四處點火。
胤禛心裡更恨,多少的膩煩都變成了欲念,半分不講道理。
他更發了狠盯住她,嬌嬌兒如滿弓,在哀哀地討饒中,弓弦拉到極致,滿滿的惱火似箭矢毫不留情釘死獵物。
終於,那混賬再沒了討饒的力氣,卻讓他又多出了幾分遺憾。
其實,他這弓箭場上還沒待夠……
夜深未央,還有一個多時辰皇上就要起身上朝了,守夜的趙鬆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半睡半醒之間,倏然聽到殿內響起急促低喘和起身動靜,而後‘嘭’的一聲,床邊茶盞碎了滿地。
蘇培盛身為養心殿大總管,不用給皇上守夜。
主子睡著後,他在偏殿的值房裡泡個腳,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白日才有精神跟著皇上到處跑。
隻他跟尋常一樣睡到半截,突然被乾兒子晃醒。
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趙鬆壓低聲兒急促道:“乾爹,萬歲爺起夜,染了龍床,叫您過去伺候呢。”
蘇培盛迷糊著坐起身,趕緊收拾好往寢殿趕,腦子還有點不大清醒。
起夜染了龍床?
怎麼著,萬歲爺尿床上了?
踏入寢殿的瞬間,蘇培盛僵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
好家夥,萬歲爺這是素了太久,雨露外溢啊。
後宮那麼多娘娘,還能叫萬歲爺這樣……這樣……為著萬歲爺的麵子,也不敢叫人知道。
蘇培盛進門就利落吩咐趙鬆。
“避開人從茶房提些水過來,你親自去洗萬歲爺的寢衣。”
“收拾妥當了,床上的東西洗洗倒上茶水,明早再讓人收拾。”
趙鬆趕緊應下。
蘇培盛親自給主子擦洗,換了龍床上的寢具,伺候著主子躺下。
在主子冰冷發黑的麵色中,蘇培盛輕而又輕地放下明黃色的幔帳。
還不等他鬆口氣,帳子裡就傳出了皇上冷凝低沉的吩咐——
“她既樂意在太後身邊伺候著,在慈寧宮彆挪窩了,換其他人來。”
蘇培盛提著心,這回他感覺出來了,自家萬歲爺對耿佳舒寧,真真是半分好感都無。
他小聲問:“可要讓太後娘娘安排,早些將人攆出去?”
胤禛憋著不上不下的火,靜靜看著床帳頂端的龍紋。
攆出去,叫她順心做個風流小寡婦?
做夢!
蘇培盛隻聽得幔帳內傳來一聲極輕的冷笑,便徹底沉寂下來。
也不知怎的,他莫名感覺後脖頸兒一寒,再沒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