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綏微笑不答。
小昭卻滿不在乎:“你管他們高不高興,隻要姑娘高興就好!”
薛府壽安院。
二姑娘、八姑娘、九姑娘都過來陪崔老太太。
老太太沒精打采的,不想說話,姑娘們懼怕老太太威儀,也不敢多言多語,傻傻陪著,氣氛便格外沉抑。
這一等便是日落時分,薛綏過來請安,老太太才罕見地露出了笑臉。
“六丫頭,來,祖母這裡坐。”
她拍拍身側的墊子,看到薛綏攬在臂彎的花籃,愣了一下。
“六丫頭這是做什麼?”
薛綏還沒有回應,憋了半天的薛月娥便從杌子上站了起來,總算找到了出氣筒。
“六姐姐好狠的心呐,三叔剛走,你便迫不及待扮起那狐媚子的做派,莫不是要上趕著去王府享福了?”
這話說得又尖酸又刻薄。
崔老太太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薛月滿見狀,也搶著嘟囔,“就是,六姐姐也太不懂規矩了,府裡還要辦喪事呢,大家都在為三叔悲慟,她這便為自己打扮上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三叔過世,她是有多開心呢……”
薛月娥見她眉眼不動,更是火大。
“祖母,你看她,對我這樣無禮。”
薛月滿也道:“祖母這回要重重罰她!”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隻有二姑娘薛月樓皺眉不語,目光裡流露出對薛綏的擔憂。
薛綏平靜地走來,全然不知犯了忌諱似的,在一乾打量的視線裡,緩緩彎腰,從籃子裡抽出一支嬌豔的牡丹戴在老太太的鬢發上。
“這便是巫師的示意。”
老太太心下一驚,按住她的手,小聲問:
“巫師如何說?你三叔魂在何處?可還有什麼未儘的心願?”
薛綏道:“巫師說,尋不見三叔的魂魄,隻瞧見一朵花兒……”
老太太嚇得臉都白了,“那老三不是魂飛魄散了?”
薛綏搖頭:“巫師沒這樣說,隻講了一些孫女聽不懂的,什麼花敗致厄,花開得生。還說,見花是大吉之兆……孫女尋思,既是吉兆,興許三叔的福澤便在這些花裡,買些花回來,為大家添添福氣也好。”
“吉兆?”
老太太來不及琢磨,薛慶治便回府來問安了。
崔老太太讓丫頭為大老爺看座,重新上了茶水。
八姑娘和九姑娘瞧著,搶著要向父親告狀,被老太太厲目製止,氣得直抽氣扁嘴。
為何祖母偏心薛六了?
她憑什麼?
薛慶治也瞧見了那一籃子花,眉頭蹙了下,正要開口,老太太便詢問他了。
“仍是沒有消息嗎?京兆府那頭,是如何說的,我們何時能把老三領家來?”
薛慶治看了薛綏一眼,輕聲說道:“查案哪有那麼快的。母親保重自個的身子,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一聽這話,崔老太太不樂意了。
“不是你的兒子死了,你自然不急。”
她提高了音調,眼淚也包不住了,撲簌簌往下滾落,邊說邊拿帕子拭眼淚。
“老三孤零零在那京兆府,你家那傅氏身為宗婦,不為小叔子治喪操辦,竟獨自回娘家去了,你也不管不問,這一出笑話,是要拿給全上京的人看了……回頭到了你爹靈前,我看你這不孝子,要如何交代……”
大冷天的,薛慶治讓崔老太太說出滿背的汗。
不孝的罪過,他哪裡承受得住?
薛慶治皺著眉頭,不停地向母親告饒。
“三弟的事,兒子不敢不儘心。今日兒子已去信江州,讓二弟帶幾個孩子回京奔喪。刑部和京兆府那頭,也盯緊了正在加緊嚴查的案件……”
“嚴查,嚴查,查這麼久也沒個準信,你分明就是在糊弄我這個老太婆!”
薛慶治明白母親的喪子之痛,忙道:“連出兩樁大案,近日上京人心惶惶,端王殿下也是著急,親自在辦,想來不日就會有消息……”
崔老太太黑著老臉,還要數落他,便有丫頭進來傳話。
“大老爺,靈虛道長上門求見。說是,已算出三老爺的死因,且真凶就在我們府上……”
薛慶治眉頭一皺,沉吟著起身。
“母親歇著,兒子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