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第一聲金鐵交擊聲音,是一根長箭射在歐陽旭槍鋒小枝上,將長槍壓下,從張遠肩頭劃開一道血口,然後擦肩而過。
第二聲震響,是長弓弓弦震動的聲響。
五石硬弓,三牛之力!
“咻——”
一道淒厲尖嘯響起,策馬奔行的歐陽旭抬手,長槍掃落一根箭矢。
“破雲箭,原來是赤鱗白羽白少亭到了。”
歐陽旭橫槍在手,看著豐田縣城城頭上持長弓,搭箭不動的身影。
張遠緩緩轉頭,看到城頭上身穿赤甲的身影,咧嘴一笑,伸手,指向城頭上獵獵作響的大旗。
城頭上持弓身影轉頭,看向那旗幟,點點頭,朗聲道:“你駐守的大秦城池沒有丟。”
他長弓抬起,長箭指向歐陽旭:“歐陽少統領,既然看到我白少亭,你當知道你們已經拿不下豐田縣城了。”
“退兵吧。”
幾位先天境燕軍軍將麵上神色緊張,看向歐陽旭。
大秦與燕國對峙的十萬赤鱗軍中,有黑熊,白羽,青狼,黃獅四位成名戰將。
這四位赤鱗軍中戰將不但是高手,麾下軍卒更是精銳。
白羽所領的八千赤鱗鐵騎,可奔襲千裡,結陣衝殺,萬軍在前也不能阻。
此時白羽到了,那赤鱗鐵騎也定然到了。
兩萬燕軍圍攻豐田縣城,三個月來傷亡過半,剩下能戰軍卒也不過八千。
這八千軍卒可擋不住八千赤鱗鐵騎。
“退兵?”
歐陽旭長槍斜斜指向持刀而立的張遠。
“他殺我弟弟歐陽明,我要帶他的頭顱回去複命。”
長槍指向前方斑駁的城牆,歐陽旭雙目之中戰意激蕩:“這座城,我鎮西軍要了。”
城頭之上,白少亭手中弓緩緩滿月。
不遠處,赤色戰騎帶著洪流一般的煙塵奔踏而來。
歐陽旭長槍前指,眼睛緊盯城頭,身軀紋絲不動。
“好。”
一道聲音從城頭傳來。
一位身穿月白長袍的三旬青年走到白少亭身側,抬手將他手中弓壓住。
“這城給你。”
“不過他你不能殺。”
白袍青年伸手指向張遠,麵色平靜。
“三日之後,歐陽明會完好無損的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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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蕩的車廂,躺臥的張遠睜著眼,看著頭頂灑落的陽光,麵上神色木然,透著幾分呆滯。
“筋脈寸裂,滿身大小傷三十餘處,”身穿白袍的青年手中握著一卷書冊,看向張遠,“我們不來,你已經死了。”
張遠不說話,對麵坐著的白少亭也不說話。
白袍青年麵色沉下來,將書冊合上,看著張遠,恨聲道:“那等局麵的死戰,不過是匹夫之勇。”
“大秦的疆土,一寸都不能丟。”張遠躺臥著,眼睛不去看他,口中低語。
“那都是我這些讀書人寫出來愚弄百姓的。”白袍青年握緊手中書冊,“大秦丟掉了九洲,丟掉了北境長城,丟掉了——”
“大秦沒有丟掉我人族的脊梁,”張遠轉頭,盯著白袍青年,“我丟掉了豐田縣城。”
“不是你丟的。”白少亭伸手,拍拍張遠肩膀,“也不是餘林丟的。”
抬頭看向對麵的白袍青年,白少亭輕聲道:“豐田縣城,早就是要送出去的。”
“哼,武道莽夫,都隻知氣血之勇,光會衝殺有什麼用?”白袍青年麵上露出怒色,咬著牙低吼。
“西北連下五城,卻在西境送出一城,還不明白嗎?”
“這豐田縣城就是送給歐陽舒才的。”
“隻要他成就宗師,領鎮西軍歸降大秦,我們就能兵不血刃裂北燕半壁江山。”
“你們這些隻知道拚殺的家夥,要是真殺了歐陽明,那老師三年籌劃都付之東流——”
“韓嘯,彆說了。”白少亭將白袍青年的話語打斷。
“我怎麼不說,這一次的謀劃付出多少心血你不知道?我們差點就——”白袍青年話沒說完,低頭看向已經昏睡過去的張遠。
“本公子還沒說完呢,不許睡!”
話是這麼說,他卻是緩緩靠坐在車廂,雙目之中,儘是落寞。
“若是這次有一千赤鱗戰騎隨行,我白少亭絕不會將豐田縣城拱手讓出。”靠坐在車廂,白少亭握緊雙拳,咬牙開口,紅了眼眶。
白袍青年張了張嘴,然後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大秦,從無丟棄的疆域。”
“我韓嘯,親手送出一城之地。”
“那是三千軍卒拿命守的城啊……”
他的淚水滾落。
躺臥的張遠,淚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