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若有同夥,地位不會太低,卻也不會太高。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擔心被查?甚至因為我的出現就狗急跳牆,半夜跑來殺我?”
太虛觀裡也是黑幕重重啊,絕不是表麵看起來的平靜。
屍體身上有個小包,裡頭是些符篆,兜裡有些金銀,不是窮人。其道袍上附帶兩個小法術,隻可惜和肉泥混合,已經被砸壞了。
收獲最大的莫過於那塊‘磚頭’法器,應該是築基修士煉製。周青峰卻之不恭,收入囊中。
至於屍體本身,顯然不適合丟在原地。一旦被發現,很容易牽連到周青峰。
因為觀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夜裡必定經過這條山間小路返回靜林觀。
撿起對方的單刀,周青峰在山路邊挖個淺坑,將已經爛成泥的屍骨鏟進坑裡,覆土壓實,再用落葉掩蓋。
小路上的血跡也用單刀鏟掉,又找些浮土覆蓋,抹去痕跡,讓一切歸於平靜。
至於法術轟擊留下的滿地狼藉,就真的不太好弄,隻能聽之由之。
完成這一切後,周青峰滿頭大汗。他對妙玉虛影道:“師父,你能回玉佩中麼?你這樣飄在我身後,我沒法見人啊。”
虛影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其形體已經開始淡化,仿佛要消失似的。
可當周青峰抓起羊脂玉佩,虛影卻不朝裡頭鑽,反而飛進他胸口。
胸口也有一塊玉佩,是姚貞給的,被老和尚惠通的神念融合了佛寶。
虛影不回她自己的家,反而鑽進佛寶玉佩當中,實屬鵲巢鳩占了。周青峰對此毫無辦法,隻能返回靜林觀。
道觀山門早已關閉,徐幼薇領著六個師妹趴在牆頭,提著燈籠一直張望,待周青峰出現才放下心來。
“師弟今夜怎麼回來的晚了?”
“迷路了,遇到幾頭亂竄的野豬。”
七個師姐頓時驚呼,“師弟可曾傷著?”
“有師父那枚羊脂玉佩在,倒也沒什麼大事。隻是玉佩內的法術被我手忙腳亂中用掉不少。”
“師弟沒事就好,玉佩內法術用了就用了。就算師父回來,也不會責怪的。”
周青峰忽而心有所動,問了句,“師父和兩位師姐外出多久了?”
“短則半年,長則一年,按說她們年底也該回來了。”
“她們在外頭到底乾嘛?”
“鏟奸除惡,行俠仗義唄。又或者收攏流民,挑選資質好的帶回觀內。我們七個姐妹就是這麼來的。”
按幼薇描述,妙玉帶著兩個成年女徒在長江下遊活動,不辭辛苦,風塵仆仆。
隻是她們這次出去的確實有點久。
夜裡,周青峰照例以打坐代替睡眠,就在觀前台階坐下,和觀內師姐們形成七星陣。
隻是今晚他心神內觀,發現身邊赫然多了個人影,正是剛剛鑽進佛寶玉佩的妙玉虛影。
對方不再持劍凝視,也和周青峰一樣在大日如來本相前盤腿打坐,汲取先天靈力,強化虛影。
幼薇等師姐在觀內,接收紫薇星位傳來的靈力。
和前幾天不同,她們明顯感覺到今晚靈力更加精粹,質量遠好於以往。
“青峰師弟真是修行奇才,初見時還是個不入流的門外漢,隻幾天功夫便大有精進。
照這速度,他馬上就要踏入練氣一級,比我等埋頭苦修的進展快十倍不知。
唉,也不知以後誰能有福氣與他結為道侶,修行必是一日千裡,不可估量。”
周青峰也覺著今晚打坐效率高,他完全不需要做任何事,隻需保持無思無想的狀態,妙玉的虛影很自然把所有事給乾了。
之前靈力是涓涓細流,今日靈力是清泉噴湧,他隻需待在陣中當個二傳手便好。
上中下三處丹田一如既往的像無底洞般吸收靈力,可今天靈力供應提升十倍,下丹田終於有些許盈餘的感覺。
等到天邊出現亮色,紅日變烈日,周青峰退出打坐,隻覺精神飽滿,活力充沛,修為已經邁入練氣一級,且根基極為紮實。
有了自己的修為,就能學法術,不再隻依靠外力。哪怕動用‘天殘地缺’,躍變的上限也更高。
天亮沒多久,一隻仙鶴從主峰飛來,爪子下是廚房配送的早飯。有雞蛋、有肉粥、有餛飩,比白粥配鹹菜可強多了。
等到日上三竿,營造處的賈師兄等人也來了。
他們規劃好了項目,不動靜林觀本體,隻在附近依山勢多修幾間功能性的殿房。
這樣用時少,見效快,也不打擾觀內師妹清修。
周青峰則記掛昨晚遇襲之事,想著不能當縮頭烏龜般。對方既然害怕他查,他非要去查一查。
隻是要如何查卻有講究。
借‘縮地成寸’前往主峰,他沒找雷神殿的月靜,沒找藥王殿的鐵木,更沒去太陰殿找老道士田師叔。
他前往太虛觀的護法會,找郭銘德。
護法會兩千多號外門弟子,都是被認為‘資質不行’,不適合修煉法術的。
這些外門弟子卻是太虛觀最中堅的力量,內門弟子外出辦事,少不了要他們協助配合。
護法會在山腳有演武場,天不亮就有教練師父抓著棍兒,將年輕的外門弟子攆出房舍,帶他們習武。
對於尋常百姓,若能在護法會混個弟子身份,全家都要跟著享福。
若有那天習武有成,外門弟子便可以出師,成為全真教偵緝天下的鷹犬和耳目。
周青峰步入演武場,想到他那位叫周國泰的便宜老爹曾經在此吃過苦,撒過汗,流過血。
幾個年輕弟子正在拆招對打,虎視眈眈盯著對方。忽然一人罵道:“傻逼,過來受死。”
另一人弓步衝拳,怒喝道:“你當個外門弟子,居然敢跟我還手?”
周青峰訝然停步,覺著話語‘格外親切’。他搖搖頭道:“不,不可能,這絕不是我教的。”
問路找到‘天佑’部乙隊,瞧見十幾個外門弟子圍成一圈,正高聲呼戰。
圈內,兩個弟子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短發赤膊,正揪著對手的長發朝地上砸。
仔細看臉這不是發誓不學潑皮爛招的郭銘德麼。
“好家夥,叫你學,死活不學。背著我偷學。這揪人頭發的招數不就是我拿手好戲麼。”
教練師父在旁邊看著,見勝負已定,大喝一聲‘停手’。
被揪頭發的那位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朝郭銘德罵道:“你這混球又扣眼,又掏襠,還扯老子頭發,怎能用這等爛招?”
郭銘德一隻眼被打腫,卻嗬嗬笑道:“師兄,你入門早,功夫高,我不是你對手。
可若是生死相搏,你還有機會爬起來向我抱怨?”
那人還是不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連頭發都剃了,便是不忠不孝。”
郭銘德從地上撿起一頂落灰的假發,嗬嗬冷笑道:
“還是那句話,若生死相搏,我雖剃了頭發,卻能回家孝敬父母,你留著頭發,卻要父母為你收屍。”
那人語塞,隻能看向旁邊充當裁判的教練師父。
那師父身材敦實,麵容凶狠,剃了光頭,不理問話那人,反問郭銘德,
“你陪嚴真人外出三個月,倒是在學了不少東西,剛剛那些爛招是誰教你的?”
郭銘德有些扭捏,不太想說。
倒是人群外有聲音道:“還請師兄恕罪,銘德這些爛招從我這學的。”
人群讓開,周青峰從外麵進來,朝教練師父稽首,“師弟周青峰,靜林觀妙玉師尊門下。”
一聽這小子自稱‘師弟’,七代外門弟子儘是嘩然。
“你就是周青峰。”教練師父已然聽過這大名,樂道:“難怪銘德不肯說,隻怕是在你手裡吃了不少苦頭,才學的這些招數。”
周青峰年齡小,郭銘德不管是在他手裡吃虧,還是向他學藝,都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
“你是來找銘德的?”
“正是。”
“去吧,給你們兩刻鐘的時間。”教練師父轉過頭,對其他弟子惡狠狠喝道:“不管什麼招,能贏就是好招。
爾等日後外出闖蕩,要對付的都是江湖騙子,市井惡鬼,誰會跟你們堂堂正正的打?
爛招可以不用,但不能不學,更不可不防。”
周青峰拍拍郭銘德肩膀,“你們這師父還行啊。”
“王師父是不錯。”郭銘德走出演武場,痛的齜牙咧嘴,“你小子跑來找我乾嘛?看我丟臉不成。”
“沒大沒小,叫師叔。”
“呸,我郭銘德鐵骨錚錚,才不叫呢。”
“我這裡有些‘百草丹’,是太陰殿田師叔前幾日送的,於日常修行頗有奇效。”
“師叔在上,弟子知道錯了,快賞我幾粒吧。對練的師兄手頭力氣大,我已經快疼死了。”
兩人在演武場邊找個地坐下,周青峰分了幾粒丹藥。
郭銘德當場吞了一粒,咂巴咂巴嘴,問道:“說吧,找我乾嘛?你小子是不是遇到啥麻煩?”
“我能有什麼麻煩?”
“切,年紀輕輕就成了內門弟子,眼紅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真當這太虛觀是啥善良之地啊?不知多少人想看你倒黴。”
“好吧,被你猜中了。我想查一查我爹是怎麼死的?”
郭銘德愕然,“丹藥還你,彆跟人說認識我。我可不想跟你爹一樣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