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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嶽湊足了錢就去贖人,大理寺沒收錢,也沒放人,理由是:“潘洪是重犯,案情未結,三司沒開口,誰也不能贖人。”
雖然贖不到人,但他沒花錢就進去見到了他爹,他打算第二天再來贖。
潘嶽兄弟倆離開大牢,江豐從角落裡轉出來,看著倆人離開的背影目光深沉。
領路的大理寺官員側身,抬手道:“江大人,請吧,三司正在大堂上等著呢。”
江豐目光沉了沉,與他一起去了大理寺大堂。
楊溥坐在正中的位置,看見他來,就抬了抬手請他坐下,道:“南鎮撫司和東廠言說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為諸官大開方便之門,其中便有鹽運使你,你有何話可說?”
江豐:“我和薛瑄、潘洪結黨營私?”
他冷笑道:“誰人不知,薛瑄與我不睦,他做大理寺少卿時便多次找我麻煩,我怎會與他是同黨?”
王文坐在一旁,冷哼道:“誰知你們是不是裝的?你們若關係不好,你怎會為薛瑄和潘洪四處奔走,你一個鹽運使,勾連這麼多官員為薛潘二人翻案,不是結黨,是為什麼?”
江豐一臉的義正言辭:“為公道,為大義!薛瑄和潘洪之冤,天下皆知,王大人,不是誰都像你一樣,隻認主子,不認國法的。”
“你少他媽冤枉我,說得公正言辭,最不守國法的就是你,”王文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江南的鹽稅虧空多少且不論,你江家在貴溪私開銀礦,撬大明牆角,還沒跟你算賬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豐沉下臉,眼中好似冒火的瞪著王文:“你與王振勾結,想將替薛瑄、潘洪翻案的人都打死,彆以為我不知道。”
王文:“現在論的是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之罪,嶽氏案和賀氏案早就審結,罪魁陳福林和王山也已歸案,你少扯些旁的案子來擾亂視聽!”
江豐:“說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他們結黨營了什麼私?除了這兩樁案子外,他們二人還有何交集?”
“當然有,”王文的臉隱在光影之中,忽明忽暗,他抬起眼來緊盯著江豐:“嶽氏案案發之前,曾有廣信府人上告大理寺,貴溪江家私采銀礦,狀紙大理寺接了,卻沒了下文,後來又告到都察院,都察院便派了禦史潘洪去查,也無後續,這不就是你們三人結黨營私的證據嗎?”
江豐冷笑:“這若是結黨,那都察院左都禦史王大人也逃不了乾係吧,莫非我與你也是黨羽?”
沒有實際證據的事,光靠爭辯是爭不出真相來的。
在場的,誰不是老油條?
即便是證據擺在麵前,都要嘴硬三分,何況他們此時還沒證據。
楊溥知道今天的審問是不會有進展的,但能敲打敲打江豐也好。
三司再次無功而返。
楊溥掃了王文一眼,邀請他一起進宮去和皇帝彙報。
王文與他同去。
一見麵,楊溥就直接道:“陛下,陳福林和王山已歸案,一切皆由陳福林始,如今嶽氏等人已經冤死,陳福林當坐同罪,斬立決。”
皇帝點了點頭。
楊溥再道:“王山及其妾室雖是從犯,卻罪孽深重,當判流刑三千裡。”
皇帝展開案宗,上麵寫著流放瓊州。
皇帝愣了一下:“瓊州?”
“是,”楊溥低頭道:“北人南流,南人北流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流刑。”
所以潘洪一家去了冰天雪地,苦寒的大同;
王山是山西人,自然要流放到南邊。
皇帝想到王振,有些不忍:“嶺南不也是南邊嗎?”
楊溥一臉嚴肅:“陛下,今年流到嶺南的名額已經滿了。”
皇帝直接朱批嶺南,道:“此去嶺南亦不止三千裡,滿了添一人便是,流放之地還怕人多嗎?”
楊溥張了張嘴,想到他接下來要說的事,隻能應下。
楊溥繼續:“陛下,臣等將薛瑄上任後他與潘洪經手的案子都查了一遍,未曾發現倆人有結黨之嫌。”
王文立即抬頭:“楊閣老……”
楊溥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道:“王大人,貴溪江家私采銀礦的案子,潘洪說他從未接到過,你都察院雖拿出了派遣單,但我查過當年的驛站名錄,還有吏部的調令、俸祿單,皆顯示,潘洪那兩個月未曾出京,而他手上一直有其他案子在查,驛站沒有他出行的名錄。
怎麼,都察院管理如此鬆散,他接了案子卻不去貴溪調查,拖延案情至此,都察院竟也不罰?”
王文舌尖苦澀,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楊溥冷哼一聲道:“查案定罪都要講究證據,非是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皇帝就問:“貴溪江家私采銀礦一事是確有其事嗎?”
楊溥低頭道:“此事還待查,但可知,薛瑄和潘洪絕無結黨之嫌,此案可結。”
皇帝沉默不語。
楊溥就知道,他還是想用薛潘案扯出銀礦私采案來,無奈之下,隻能再退一步:“陛下,詔獄陰寒,潘洪才從大同回來,身體本就虧損嚴重,又經詔獄、大理寺大牢,隻怕於身體有大礙,今日潘家兩個兒子拿錢來贖人,不如讓他們先將人帶回去,等案子有了進展,再把人召回來便是。”
皇帝:“朕聽聞,潘洪在詔獄中遭遇三次暗殺,出了大理寺天牢,豈不危險?”
楊溥道:“潘洪之子現住在欽天監夏官正尹鬆家中,尹鬆極擅卜算,可預知吉凶,應當無礙。”
皇帝想了想,已經連著駁回楊溥兩次,不能再駁,於是點頭:“罷了,允他們把人接出去吧。”
楊溥應下,和麵色不好看的王文退下。
王文叫住楊溥,問道:“楊閣老此舉是為了江豐?”
楊溥瞥了他一眼,厭惡道:“我非爾等,少拿你們那些齷齪的心思琢磨本官。”
說罷甩袖離開。
他直接坐著馬車去楊士奇府上。
楊士奇近來感覺身體疲倦,所以又沒上朝。
見楊溥一臉愁容,他對楊溥笑道:“你放心,我熬過了冬天,這一年安矣。”
楊溥道:“人已經給你救出來了,陛下也知道他們二人是冤枉的,不過是要借他們的案子牽出江南更多的案子和人,將來總會還他們公道的。”
楊士奇歎息一聲道:“難咯,事不密,已難成,陛下應該收手了,當再等時機。”
楊溥:“可此時,誰都勸不動陛下,王振避嫌,也不敢提議。”